大雪,北国银装素裹
“夫人,您身子弱,别在外站太久,到时候又染了风寒,难受的还是自个儿。”
“无妨,总归是要病个几次,多这一次又何妨。”温知意抬头看着大雪层层纷飞,伸手去触摸雪花,“福儿,你说南境会下雪吗?”
“夫人,福儿从未去过南境,不知道南境的天气如何”,温知意恍惚了片刻,喃喃自语,是呀,北国与南境很远,怎会去过呢?
有雪花飘落,雪花落在手上极美,但是一刻便化了,犹如温知意年少时候的爱恋早已经碎在了十五岁那年的冬天。
“别打了别打了,闹哄哄的成和体统,都散了吧!”温知意自小便和外祖一家在南方生活,南方水土养人,加上温知意的性格,整天蹦蹦跳跳的很是开心,第一次去南境和北容集市玩,就看到这个光景,虽然吵,但是蛮闹腾的,温知意光注意看热闹了,一个不留神荷包就被人拿了,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小偷,直奔人就追,“有小偷呀,抓小偷啊!”追了很久,啥也没追到,温知意跑的要死要活,路上还摔了一跤,整个人狼狈的不行,但是她仍然不死心,“要是让我碰到那个偷我银子的钱,我直接……”温知意看到有个台阶,就随意坐下去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忽然,有银子撞击地面的声音,一看一个看着就纨绔的人给她扔了几个铜钱温知意人都傻了,一脸疑惑,咋还天上掉钱
“喂,你钱掉了.”温知意好心提醒
那人忽然笑了,“什么,你不是坐这要钱吗?”
“谁要钱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语气未完,温知意一看周边,很多摆地摊要钱的,等着富贵的人给她们赏钱,温知意一想,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还真的有点像
本想解释什么,但想了想,解释干什么,直接走。原以为就这么完了
过几日,温知意去当地特色的酒楼吃饭,又和那人遇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人衣着打扮换了,一看就是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模样,好巧不巧,店里面人多的只有一张桌子了,“老板,没别的包间了?”温知意才不想和这个纨绔一起挤一个地方,“不好意思,客官,生意太火爆,这房间只剩一间了,要么一起拼桌,要么改日再来如何。”
温知意等这家店等了好久,不过她还有好几日要玩一玩,想了不急,正打算开口
“没事,姑娘不嫌弃就一起。”
“不不不,我不急,改日再来”温知意正准备走
“谢某请姑娘一起,也算解一解上次误会”
“哎,等等,上次误会可大了,导致我这几天看见你这银子就难受,嫌弃死你的银子了”温知意就定定望着他,忽然温知意惊住了,之前那次夜色阑珊,温知意又丢了钱没功夫观察对方,这次一看,着实惊艳,
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生得清冷,但是一脸笑意,还有一些世家的纨绔,但是不妨碍是个美男子,许是温知意看的太入神了,尽然没察觉这个自称姓谢的人已经开始点菜,安置座位了
“等等,你说什么你叫啥来着?”温知意缓过神来,这容貌温知意就差流口水了,心里面默念收住收住,罪过罪过,竟然被勾了魂。但是真的帅
“鄙人姓谢,谢景安,临安州人。”
临安是南方有名的富硕之地,与南境接壤,航海贸易发达,虽是北国属地但是经济实力很高。
“临安州人啊,怪不得出手阔绰,以后多撒点哈,这饭就不吃了,吃着有铜臭味,再会。”温知意就差比个鬼脸了,作揖之后就走了。
谁也不知道,背后的白衣公子浅笑,问自己的随从“这世上还有人不喜欢银两?”浑身都和刚才的翩翩公子截然不同,眼神淡漠,眉眼锋利“主公,这个姑娘一看衣着便不是什么贫苦人家,又怎么会在意银两。”
“哦~也是,是我多想了。那日为了任务不得不引起骚乱,也是巧合,刚好借用了她之手,引乱人群,确实该谢谢她。”
“需要属下去查清楚那位姑娘的身份吗?”
“这倒不用,如若能够再见,再谢就行,我们的事情办的如何?”
“主公一切顺利,已经笼络了很多八品和四品的官员,条件谈好了,以后有助于我们……”声音逐渐淡去
几日后,温知意听说这边要开一个文俗节,各个国家的都会再次开店和办展演,她早早打算计划好行程,准备好东西要去凑凑热闹,温知意觉得这地方真不错,东西好吃,节日氛围热闹,果然是名不虚传,当然如果比起安逸悠闲,那绝对还是黎溪郡舒服,想着想着已经来到中心广场,等着开场,一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温知意玩的不亦乐乎,忽然温知意看到有个小偷把手伸向一个行人的荷包,温知意可激动坏了
“这事遇到我,算你倒霉。”一个眼疾手快,冲过去,喊到“有小偷,抓小偷。”那人跑的贼快,扯开温知意的手,跑的飞起,温知意可不管,直接追的马不停蹄,但是人太多了,两人都跑的艰难
小偷:“姑奶奶别追了,我把钱给你还不行吗?”
温知意:“不行,我非得亲手抓到你”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还没说呢明白,小偷又开始跑,换作别人也不一定追的动,温知意一边追一边跑:“我赌你下个口子直接滑倒,直接摔伤,看到时候你跑步跑的出去,我……”温知意还没念叨完,就看见那个小偷滑那里了,疼得叫
温知意:“这还真被我说中了,看你往那里跑”风风火火冲过去,“看你跑哪里去,追死我了”以为小偷就地正法,温知意就放松警惕了,没想到小偷悄悄拿了石头,准备偷袭,温知意一躲,一骨碌滚到了河边,这就变成小偷追她,她就跑,看到河边有船,一骨碌跳上去了,温知意知道自己狼狈,但是没想到每一次狼狈的时候都会遇到谢景安,一入眼帘,就是这个翩翩公子
“姑娘好久不见,这么跪着是给我行大礼吗?谢某福薄,受不得如此大礼,姑娘请起”谢景安嘴上那么说,但是眼底止不住的笑意
“怎么又是你,每一次见你都没好事。”温知意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理着发髻,谢景安看着她狼狈但是有不理会别人的模样很是想笑。
“那姑娘这么忙不妨进船坐坐。”谢景安看着温知意,示意手下打开帘子和船门
就这样温知意上了谢景安的“贼船”,温知意就是这么想的,进去一看,这个船外表看着与普通船只无异,但是内在却精工极致,连墙上的绣花都是不同的图案,一看谢景安就有着临安州知名富商得做派,而且温知意确实也听过临安谢家,四大名商之一,温家虽只是没落世家,但是外祖闻氏是黎溪郡颇有名望的书香门第,温知意年幼之时就在南方黎溪郡长大,自小便跟着耳濡目染,颇有诗书造诣,经常写些杂文游记,也经常替外祖抄录书籍和誊写辞赋,所以早些年温知意就知道北荣各个地方有名的东西,比如商业发达的临安州,更比如临安州四大名商
“世人诚不欺我,这做工,这品格,着实是大户水准”温知意边看边想,收回视线,端正坐下,感觉上颇有教养“几次相见,姑娘与我都是匆匆而别,上次酒楼说要给姑娘赔罪,未达成,这次我请姑娘夜游一番,不知姑娘可愿同游。“谢景安一双丹凤眼看着温知意,温知意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他,慢慢说:“你这眼睛倒是长的真不错”谢景安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姑娘会这么说,愣住了,随即扶额浅笑了两声:”姑娘好眼光,谢某在此谢过。“我姓闻,街坊普通小户,酒楼请宴就算了,虽没你那么显赫,但也不会想着占你便宜,不过既然都一条船上了,夜游南北河倒是不错,这是银子,外面价钱就是十两一次,不会给你少算。”温知意拿出银子,放到桌上,”走吧,夜游南北河。“
乘船所到之处皆是人烟烟火气,岸边各种摊贩集聚,夜游船不仅过还会停,一路看见了春江花朝秋月,也走过小桥流水人家,看到岸边美女歌舞,也看到众多男女欢歌对唱,船身中段还有话本先生讲着一个个悲欢故事和坊间秘闻,温知意听的贼入迷,不停在问话本先生话本故事什么的,南境和北荣风俗不同,但是南北集市千年不衰,也从来不因为国别不同而歧视,反而互通有无,颇为友好。谢景安也难得认真听了一次话本,讲的就是一个贵族世家小姐,因家族利益捆绑要嫁给不爱的人,后来放弃身份地位,为爱抛开世俗礼仪和教条规劝勇敢追寻爱人,受到家族和世人抨击谩骂,不仅受尽冷眼而且得知爱人已经远走他乡,历经千辛万苦去追寻爱人,最终终于在一起故事,谢景安想的是:世人愚昧,做不出那样的选择,只会趋利避害,为爱牺牲着实可惜,却也贪恋这些勇敢为爱的故事,为之感动流泪
他看向温知意,发现这个小姑娘皱起了个眉,片刻又松开了,和旁边的女子搭着话,:”原来京城贵女如此无奈,希望所有女子不会如此颠簸。“说完,起身,谢景安也随之出去,刚好船停于岸边,温知意起步下船,“怎么,闻姑娘觉着话本之中的女子可怜吗?“温知意慢条斯理的说:”其实这个话本最后结局并非如此,女子以为自己找到了所爱,其实所爱之人早已病逝,她最终也郁郁而终。”谢景安看着对面女子,看着她很是认真的讲述这个故事,“不过让我有些感叹的不是后来,而是身为京都贵族世家之女竟如此难以抉择,我本以为那样的女子活得应该是惬意无比的。“看来你颇有心得,闻姑娘理解能力不错,这么个小故事竟还有如此感触。“谢景安浅笑着看着温知意,也是,你一个显赫大商又怎会共鸣,别说愿不愿意历经千辛万苦,一看你这一点苦都吃不得。‘温知意哼了一声,往岸上走,头也不回。谢景安看着背影,回味着刚才的话,名门望族终归不过是利益博弈的棋子罢了,谈何选择,谈何放弃呢?
这一路,温知意吃吃喝喝,走走停停很是惬意,一路欢快,和谢景安一路行走,本来谢景安长得就出类拔萃,加上浑身的装束更是惹人喜欢,温知意开始的时候还没在意,后来实在受不住,她看到路边有个面具店,直接拿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给他,”你长得实在太祸害人了,看看一路的女子,都被你摄魂了,谢景安,你以后可别随意祸害什么姑娘。“边说边给她戴上面具,看着滑稽搞笑的面具,温知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谢景安,你带这个面具好傻哈哈哈哈。”
按照以往谢景安的性格直接把面具丢了,没想到,还带着走,这一路前面的女子蹦蹦跳跳,古灵精怪,后面的男子不疾不许,看着前面女子浅笑,把玩着小玩意,明月入怀,前面的小姑娘朝气蓬勃,步摇闪烁,与市井的热闹祥和交响辉映。
入夜,月色撩人
“谢景安,今日多谢你,夜游南北河真的不错,不过我择日就启程,不便多留”
”不知闻姑娘去何处,“
“西北之地,想去看看西北风光“温知意知道不应对人多说,浅浅一笑
“谢某不日后,也将去西北,如若姑娘不急,可一同,,,”
“不了,今日已算叨扰,你有事情处理,我不便再劳烦,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那谢某就等着有缘再会啦。“
谁也想不到,南北集市遇见不过是个开始,谢景安和温知意又在西北孤阳郡再见,两人一起去看西北星空市,一起去逛西北吃食和酒楼,可是谁又知道,谢景安并非北荣临安州谢氏而是南越国三皇子,为了笼络人心,远道而来,勾结北荣边境官员,意图染指北荣江山,吞并北荣南部的十二州,而温知意父亲被同僚背叛,死在了那一场南部兵变之中,母亲也为了保护温知意而丧生,温知意那时还不知道谢景安的真实身份,那段西北时光,单纯善良又活泼可爱的她喜欢上了那个虽然嘴贫,但是笑起来清朗如风,眉眼温润如玉的少年,甚至在战火爆发的那一刻他还去找谢景安,看到谢景安住的酒楼已经燃烧,她不顾性命的冲了进去,发现空无一人,差点命丧于此,辛得人所救,也因此留下了病根,自那之后每逢冬日经常咳嗽不止
而后,南部多战火,外祖一家搬去了北荣京都舅父所住的地方,依稀记得,这场战火燃烧了好久,北荣皇室奢靡之风盛行,兵力不足,最后议和,两年时光蹉跎,终于停了这场硝烟
原本朝中分为了两派,一派主练兵,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夺回城池,一派主和,给他们进贡金钱货币,舅父主战,可惜这一派败了温知意舅父被停职还被抨击,若不是舅父二十多年行事刚在不阿,舅母母族是世家贵族,苦苦向圣上求情,不然也定如其他官员一样被流放
知意手录:
“我只知道京都日子真的不好过,为此,每日我都和舅母出去拜访别的世家大族,希望有人能为舅父说话,当然效果不言而喻,京都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见风使舵罢了,谁又会在意无足轻重的人的死活”
每每一个人的时候,温知意总会想起那个眉眼清明的少年,清冷的面容却有着月光一样柔和的微笑,温知意拿出那个记忆中的人送的玉饰,坐在秋千之中,微风徐徐,岁月静好,温知意真的就像这样沉沉睡去,恍若自己置身梦境之中,可惜人终究会醒,酒不醉人人自醉
终究这两派的争端随着帝王的不上心之后草草收场,舅父居家赋闲,有一日,舅父和舅母找到温知意,正厅摆着册子
“这些都是较为不错的世家儿郎,有的有着功勋,有的备受恩荫,有的是书香门第,你看看是否心有所属,有何意中之人。“温知意不解,以为舅父舅母是要抛弃自己,正准备问出口,舅母掩面而涕,“知意,是我们不好,朝堂争战风云莫测,也不知能不能护住你,现在皇家对你舅父追查的松散,给你选个好人家,愿你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过一生,这些儿郎家世清白,无大权,不交帮派,也能护住你后半生”
“舅母,我明白,舅父现在处境不易,但是我”
“阿意,我记得你当时才刚刚会走路,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听舅父的,咱们帮不了你什么了,以后如若真被贬谪,你也不用跟着我们去受累,”说到这的时候,舅父哽咽”你家世清白,自小书香之中长大,父亲有功,你该是好好的,寻清白世家,安宁喜乐过完一生,我才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我阿姐。“温知意再也忍不住了,哭的不能自已,舅母安慰拍拍她,“知意,还好,你还有很多的日子,不求你之后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半年后,大理寺少卿裴行之与黎溪郡温氏缔结婚约,吉日举行
温知意结亲结的匆忙,和对方儿郎把数月还未曾见过,但是对方礼数周全,温知意也以及在府邸料理家中之事,打理账目,孝敬长辈
“夫人,您身子弱,别在外站太久,到时候又染了风寒,难受的还是自个儿。”
“无妨,总归是要病个几次,多这一次又何妨。”温知意抬头看着大雪层层纷飞,伸手去触摸雪花,“福儿,你说南境会下雪吗?”
“夫人,福儿从未去过南境,不知道南境的天气如何”,温知意恍惚了片刻,喃喃自语,是呀,北国与南境很远,怎会去过呢?
有雪花飘落,雪花落在手上极美,但是一刻便化了,犹如温知意年少时候的爱恋早已经碎在了十五岁那年的冬天。自那之后,很久没想起那个惊艳了温知意年少时光的少年郎了
“娘亲,娘亲外面冷,快随玥儿进来”一个四岁粉嫩的小团子拉着温知意的手,要拉着她进屋
“好好好,听思玥的,走,咱们进去。”谁都觉得是温家高攀,温家只是没落世家,竟然能配得上裴家,但其实谁也不知道,裴府上下可喜欢这位小夫人了,甚至连温知意都不知道,裴行之与她早就见过。
第一次是朝圣节,思玥走丢,遇见了温知意,温知意把她送回了家,第二次是上香拜佛,温知意和他擦肩,后来,裴家来求取,舅父舅母思前想后觉得裴少卿为人正直,家世清白,不站派系,是不错之选,就此答下。
原本温知意以为是裴行之思念思玥母亲,所以多年不娶妻,后来才知道,思玥是裴行之长兄之女,只是当年长兄长嫂为护国而战死,思玥年纪尚小,裴行之就认养思玥为自己亲生女儿
本打算就这样草草一生,后来见到了温知意,算不上一见钟情,只是觉得她很适合成为裴府未来的主人,便去求娶,而缘分本就妙不可言,多年前在酒楼大火之中救出温知意的正是裴家长兄,因而温知意对思玥更是十分上心。裴行之虽入仕早但不显老气,反而眉眼如画,气色卓绝,浑然天成,不苟言笑,只会在逗思玥的时候会笑,温知意也不似从前那般嬉皮笑脸,活泼爱闹,反而多了一丝沉稳和宁静,温婉和慈爱,对长辈也好,对思玥也是,温知意自己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时候眉眼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裴府上下的人都很喜欢温知意,两人相敬如宾,外人看来是恩爱夫妻,裴行之也从不勉强温知意,思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粘着知意,可劲的一口一个娘亲,谁能想到多年前贪玩爱闹的温家姑娘,几年后独当一面成为了京都有名的裴家夫人,操持得了内宅,也打理的好产业,经常去寺庙祈福,经常施粥做善事,待人温柔,和蔼可亲,帮衬小辈。
一月后,是各国会晤的使臣之会,多年的传统,两年一次会晤,名为宴席实则也是国力的比拼,今年轮着北国做庄,裴行之四品官职加上能力很高自然也在办宴之人的选择中,温知意也不想拖后腿,勤勤恳恳的了解各国使臣和各国风俗以及宴席之上需要注意什么,颇为用功。“你若是辛苦,不必如此费心费力,左右不过是伤神罢了,“裴老夫人不忍心自己那么乖巧懂事的好孙媳妇那么辛苦“祖母说笑,夫君也是如此,作为四品诰命夫人又怎么能得过且过,放心,我就看一会,没事没事。”这几日,裴行之也看在眼里。知道温知意很细心也很用功,但也知道她性格,所以自己也会提前休息,书房提早熄灯
期至,宫廷,长街热闹非凡
宴席十分浩大,前几年的战乱彷佛与现今无关一样,但谁也不知道多年前南部和北国的边境战争有多少人逝去,其中就有温知意的父母。如果没有边境守将的叛变温氏父母就不会死,舅父也不会因为党派之争被针对,而这看起来的和平也是多少座城池和将士的血肉换来的。
温知意去了皇宫城楼,北蓉奢侈,皇宫一砖一瓦都是匠人费劲心力打造,皇城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而边境却水深火热,百姓也民不聊生,温知意就这么沿着城墙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年又一年,死去的人红颜枯骨,活着的人心心念念,行尸走肉
温知意觉得自己与自己越走越远,曾经的自己想的是走遍天涯,行侠仗义,见遍世间风景,可惜多年过去,自己越来越像世家贵族,却一点都不开心
“夫人,夫人,不好啦。小姐忽然,忽然,找不见啦”
“等等,慢慢说慢慢说,别急,怎么了?”
“哎哟,哎哟,”一个粉嫩小团子忽然撞到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人身上,粉团子抬头一看,那人眉目清冽,五官凌冽是一副漂亮的皮囊,此人正要说话,忽然间
“大人见谅,思玥调皮冲撞了大人,知意向您恕罪,望大人海涵。”温知意语气温和委婉,着实让人不想责怪
“无妨,小孩子玩闹一些实属正常。不必多礼。”
温知意起身,站直,抬头,礼貌微笑,按礼数问好,然而多年来念念不忘的一张脸就此袭来,无数个岁月,那个人的面孔猝不及防引入眼帘
温知意怔怔看着他,眼中有泪,这个人的眼眸从不会忘,年少时候的一分一秒也可以成为永远
南宫景这样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忽然红眼,以为是自己吓到她
“殿下,北皇有请,还请移步中厅。”司礼监的声音打破了南宫景的疑惑,微微打量之后便转身离去
温知意缓过神来,司礼监的人喊他殿下,原来他是殿下,殿下……
后来才知道多年前的心动原来不过是阴差阳错,南宫皇室皇子不多但是各个争强好胜,南皇疼爱如妃,喜欢如妃的儿子南宫景,也就是三皇子。不喜欢嫡长子和二皇子,但是皇后一族母族势力强劲,谁都不服南宫景,因此,南宫景为了取得大臣支持就伪装成北部的人,准备策反边境之人夺取边境城池,事实证明他做到了,计谋得逞之后本来南宫景可以顺利脱身,可是被兄长暗算,陷入昏迷,久病不愈,之后请很多医者才恢复,南北大战已经过去快五年的光阴
而温知意日思夜想的人竟然是造成自己父母去世背后的罪魁祸首,谁都知道当初南北之争就是南部的人贪得无厌造成的,很多边境将领受其蛊惑叛变。才使得北荣元气大伤,也因为这个,舅父一家才会因为派系之争而被贬斥,她恨南境的人,她无时无刻不想让他们走开,南境议和之后越发得意不断侵占北荣的城池,随意杀人,挑拨战争
越想温知意越痛苦,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当时那个大夫就说过“心病还得心药医”温知意却也明白,谁都医治不了了
谈判多日后,南北二部达成联姻邦交,和好永年
名为邦交,实则牺牲皇室子女来换取和平罢了
那一日,宫廷长街热闹无比,大家都庆贺和南部的邦交达成,又有了几十年奢靡的光阴
南宫景和嘉和公主喜结连理,一年后正式完婚,南宫景正襟危坐,言笑自然,嘉和公主坐在皇帝身侧,神态自若,但眉眼却从未舒展,她才十四岁,此前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罢了
所有达官贵人皇亲贵族都开心讨论公主和亲之事,乐声不停,宫廷继续欢声笑语,无人在意有北荣儿女要远离故土,去陌生之地,给践踏了家乡生灵的侵略者示好
温知意想起多年前听的那个故事,世家小姐也无法选择自己想干的道路,终有一日她也成为了话中人,成为了那个逃不开命运的世家小姐,终有一日告别了自己年少的儿郎
南宫景在宴席上又见到了那位夫人,她不在红眼看着自己却也没在看着别人,她离席了,人人都在敬酒,南宫景出去醒神,又看到了她的背影,一个人望着宫门之外
貌似在等一个人,貌似等了很久······
南宫景番外
我自幼备受父皇疼爱,父皇带我骑最烈的马,教我最锋利的宝剑,牵我看最广阔的天地
幼时开始,兄长们便时常眼红我,太子哥哥虽是太子,但我经常见他被父亲罚跪,我还有一个兄长,听说是母族低微,几年了都像宫中游魂一般,不受待见,我也如父亲所期那样,十八岁太傅便称赞我才学惊人,气宇不凡,父亲有意传位于我,可朝中老臣不同意,他们嫌弃血统,嫌弃我没有战功,我偏不如他们的意,所以那年我去南北边境,策反北荣边境官员,借机来一场边境之乱之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荣早已不似几十年前那样强盛,却还处处打压我们发展,早已经是我们心头之患,不可不除,这也是父皇所想
我在南北集市准备搞点动静给那边的官员一点小礼,部下因为一些原因差点没脱身,正好那会集市有个姑娘扰乱了人群,确实该好好谢谢她,后来又和她遇上了,本来以为她只是行走江湖的游侠,没想到,虽然性格活泼但行为举止很有礼数,她很会伪装,但也知道分寸,她说她姓闻,叫闻依,不知是不是真实,但名字真不错,和她相处时很是放松,没有和大臣那种周旋,没有皇宫中的明争暗斗,也没有那么多使命责任,感觉那些日子也成为了游侠,本来西北策反之行非常顺利,但那天回驿站路上被二皇子的人暗算,受了重伤,醒来很多事情都忘却了,只记得南北镇于我有不同,但记忆都会淡忘,我不强求,归国之后事情又多了,父皇任命我为监国,事情越来越多,记忆随着而去,我也记不起什么闻姑娘了……
只知道计划很成功,边境叛乱使得北荣元气大伤,最终议和……
对于温知意来说,所有的眷恋都会散去,就像北国的雪终有会化的一天
“墙瓦青雨人声沸,蝉鸣盛夏故人归。
眉眼泪霜擦不净,寒暄逍客无所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