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针锋相对

源稚生打定主意对路明非多加戒备，对面的路明非和楚子航目前摸不清楚这位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的想法，彼此对视一眼有了默契，由经验老到的楚子航来应对。

“我是执行部临时专员楚子航，我想我们的行程没有报告给日本分部的必要。”楚子航对于源稚生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话语间针锋相对，不留丝毫情面。

源稚生又岂是好相与的？听得言语不善，嘴角叼着的香烟火光明灭，抬起眼眸，一双含着刀剑清光的邪眼凝视着楚子航，

楚子航当仁不让，他由于暴血而无法关闭的黄金瞳中凶戾的龙威在两人视线凝固处几乎要发出实质的威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日本分部作为主人岂有旁观的道理，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源稚生见状更是踏前一步，彼此间气氛凝固如同冰雪，大有一言不合两人就要拔刀的冲动。

“你滴，中文大大滴好！”路明非眼见不对，咱打眼色应该是说好好交流的意思吧？在路明非看来不管源稚生来意如何，至少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解决为祸人间的暴走混血种，怎么搞得危险的混血种还没找到，自己人就打起来了呢？

所以他主动的走到两个人中间插科打诨，伸出手朝着源稚生套近乎，瞬间打破了楚子航和源稚生之间冰冷到一触即发的气氛。

源稚生无语之余也生出忌惮，先是楚子航就给他极大地威胁。

即使在日本分部当中，楚子航的名声也十分耀眼，这两年在卡塞尔学院进修的成员都提到过这位狮心会的会长剑道造诣登峰造极。

源稚生好奇之余也有不屑，因为他知道，整个日本分部中剑道最高的人几乎没在众人面前显示过本领。

只是源稚生没想到的是以他的血统，号称“邪眼”的黄金瞳居然也只能和楚子航分庭抗礼，如何不让他对楚子航提高警惕。

再说旁边那个满嘴胡话的少年，这种情况下还敢出来插科打诨或许可以说是心态好，可他们两人黄金瞳对混血种的威压就不该是一个正常混血种能够承受。

结果那小子跟没事人一样，说着怪话就挡在了他和楚子航中间，一下子把源稚生心气都整下去半截，最重要的是源稚生根本没有这个人的情报，向来慎重的源稚生本就对路明非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果然不可小觑。

路明非哪管源稚生怎么想，他本来以为到了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语言方面还是临时抱佛脚，这次任务开头就充满了吃瘪气息。

结果峰回路转，竟然日本分部的人自己找上门了。

至于楚子航说的话，路明非虽然听在耳朵里，可卡塞尔学院和日本分部的矛盾和他这个没入学的纯路人有什么关系？

换句话说，正需要他这样两边都没得罪的友善人士来弥合关系。想想看，在他路明非的指导下，本来有些龃龉的双方亲密合作，清除了对人类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这可比区区抓捕一个高危混血种更加值得大书特书吧？

路明非已经开始脑补自己还没入校就立下大功，从此平步青云迎娶师姐……不对，还是迎娶师妹吧，总之就是走向人生巅峰的美好剧情。

可惜这份幻想被源稚生无情打破，他依旧冷面以对，话语中还带着点不满。

“诺玛截获了‘辉夜姬’在内部流通的情报，礼尚往来，我们同样注意到了执行部的专员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莅临指导的事情。”

“辉夜姬？日本分部对标诺玛的那台超级计算机已经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了。”楚子航眼神一凝，他虽然不太懂这里头门道，也知道诺玛号称是当世最强的人工智能，从来没出现过信息泄露的情况，如今却被日本分部截获了他们的信息，这里头透露出的问题不可谓不严重。

这让楚子航对日本分部的评估再次改变，更令他意外的是源稚生。

楚子航在来之前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他很久没有遇到能够遇到能让他本能戒备的混血种了，别看路明非是S级，但是楚子航更愿意认为他是一柄深埋土中的绝世名剑，不到关键时刻不露锋芒。

而源稚生则是锋芒毕露的太刀，狭长冷厉，出刀便要见血。

这样的混血种，不该籍籍无名，可是源稚生自述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却没有人注意到他，要不是这人藏拙了，要不就是日本分部还有一些秘密。

“我猜是航班里的名字泄露了吧，日本分部对于前来当地又没经过报备的本部成员多留了心眼，而不是诺玛本身被攻破了。”

路明非忽然开口，他和楚子航相比，别的领域或许没法相提并论，但说到对计算机的了解两个人就翻了个边儿，路明非对诺玛的信心比对他自己还足，基础架构他看都看不懂，日本分部如果不能在物理层面动手，根本做不到黑入诺玛。

有了这个认知，路明非稍稍一想就明白日本分部怎么发现他们。楚子航就是把黑客技术想得太复杂，以为日本分部能在技术层面上攻破诺玛才会产生担忧。

“你很好。”源稚生眼睛一眯，又一次打量路明非，他觉得越发看不透这个人。

他的恫吓几乎三言两语间就被路明非看出端倪，显然这个人是计算机方面的专家，如果让他有机会深入了解，只怕日本分部储藏在辉夜姬当中的秘密从此就会像“玉藻前”夜总会里那些妩媚的女孩一样对他再不设防。

再考虑到楚子航的名声，源稚生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猜到了路明非在这次行动中的定位，那就是一名非常厉害的技术人员。

一个技艺精湛的技术人员配合一个无往不利的杀胚，傻瓜都知道来者不善，分明就是矛头直指日本分部。

“多谢夸奖，对了，瓦塔西哇路明非，还没入学，这次是执行部的临时工！”路明非浑然不觉，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日语自我介绍，还以为源稚生真是在夸奖而不是提防他，接着打蛇随棍上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源兄弟既然知道咱们是来抓那个混血种，麻烦行个方便，让我尽早拿下他……”

源稚生眉毛一挑，细长的眼角这一刻让他看上去非常渗人。

眼前两人来意不说自明，分明就是暗藏身份入境想探知日本分部虚实的，结果现在还能坦然处之。

而且看楚子航除了开始和他针锋相对外就惜字如金，反倒这个疑似技术人员的路明非好像才是这次行动主导，从一开始就十分主动的提及任务。

“来者不善啊。”源稚生心中轻叹，源稚生的傲气让他在待人接物上并不是很好相处，他有些后悔没带樱过来，现在想旁敲侧击都不知从何开口。

毕竟源稚生是最锋利的剑，只需要劈开前路，哪里懂的和另一把剑虚与委蛇呢？

好在源稚生再是不耐俗务，见识终归不凡，眼见路明非开了个头，他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虽然本部不请自来未免有些莽撞，但是日本分部待客以诚，自然不会拒绝阁下的请托。”

这话暗藏机锋，指责卡塞尔学院贸然入境违背了双方默契，也是借此机会要拿回主导权，顺带露个话柄来试探这个看似呆头鹅的年轻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哦哦，那多谢了，辉夜姬既然和诺玛对标，你们应该也有藤田雄留在现场的指纹、体液，锁定目标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路明非大喜过望，直接说出要求。

在他看来只要日本分部愿意帮忙，那么这次任务的最大难点就迎刃而解——没错，路明非觉得这个高危混血种看上去很危险，实际上目前表现出来的水准也只能危害到普通人，多次面对日本分部的混血种都是退避三舍。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人，路明非就有信心把他拿下，实在不行，这不还有师兄吗？

路明非这会儿已经有些忘了他是来执行任务，那份档案中的血案让他只想赶紧把凶手绳之以法。

“原来如此，既是路君的请求，在下自无不允，请容我为二位接风洗尘，不日便能为阁下奉上藤田雄的行踪。”源稚生心中大定，顺便把路明非的评价下调许多，这家伙胸无城府，居然真的就摆出要求，这样他只需要使出拖字诀，到时候找到目标自己解决了，就算是昂热校长过问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是你们执行部的人自己答应的。

如此一来，不管本部有什么计谋，最重要的借口就无从发挥，还待在日本那就别怪他借机发作了。

就在源稚生制定好计划，准备先把两人带到蛇岐八家的地盘再施展拖字诀的时候，一直比较沉默的楚子航忽然往后伸手，仿佛是要调整一下背后的网球包。

路明非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躲避，因为那是楚子航拔刀的征兆。

什么情况？师兄一言不合就要砍人？

结果意料之中的拔刀出鞘并没有发生，路明非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却见楚子航朝他打了个眼神示意，分明是通过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给路明非做了个提示。

这下轮到路明非捉瞎了，楚子航一张面瘫脸基本上不做什么表情，情绪向来极其稳定，根本看不出他要表达什么。光是这么一个动作，路明非就是把眼睛瞪得冒烟都没看出对方要表达什么，不过他好歹明白楚子航是对源稚生的安排不满，那他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行之了。

可是这该怎么不顺着源稚生的安排去做呢？路明非又有些犯难，想着既然对方是要接风洗尘，去帮他收集资料，那反着来……

路明非有了主意，“咳咳，说来惭愧，我们冒昧前来哪有让主人家破费还忙着干活的意思，那岂不是让日本分部的同僚寒心吗？还是让咱本部的请客，好吃好喝招待源兄弟，师兄啊，就麻烦你作陪了，我准备先去逛逛秋叶原……不是，我的意思是去这个案发地点，新宿那边查看一下情况。”

源稚生瞬间眼神犀利，就觉得遇上了此生仅有的宿敌，他本来以为楚子航作为名声遐迩的王牌专员最为棘手，初见面时也的确是楚子航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谁料想得到这个被他视作“技术人员”的路明非竟然也不可小觑，行事作风诡异莫测，有时候看起来毫无城府，可到了关键时刻锋芒毕露，切中要点否决了他的提议。

至少在源稚生看来，路明非来势汹汹，一听他要拖延，立刻不装傻了，直接说要去新宿查探，而且还提到了秋叶原。

秋叶原距离高危混血种藤田雄作案的地点足有十公里路，坐地铁都得不少时间，现在路明非忽然提及这里，分明是在展示他们有了额外的情报可以把范围缩小到秋叶原！

“为什么是秋叶原，你发现了什么！既然你都说我们需要共同合作，那就别找些借口隐藏你发现的线索。”源稚生无比认真，他虽然对执行部的人有些敌意，但是在他心中首要目标还是解决这个危害甚重的混血种。

路明非瞬间大囧，随口一句话让人以为自己藏私，他脑子转得飞快，很想说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可是一看源稚生郑重神色，他觉得如果老实交代自己在来东京之前就向往二次元圣帝秋叶原所以想去看看，只怕恼羞成怒的源稚生非但不会以为他说实话，反倒当场和他们动手都有可能。

“快想想办法啊师兄。”路明非急打眼色，向楚子航求助。

楚子航眼神中只有四个字，爱莫能助。

路明非心如死灰，师兄居然真的奉行了之前策略，整件事情由他路明非全权负责，楚子航只管记录。可是现在因为路明非开玩笑似的一句话，就把局面弄得好像有点僵硬，要不他充分发挥躬匠精神道个歉吧？

就在路明非决定老实交代自己扯淡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了手机屏幕里的一行信息，不由一愣。

“我去，好像还真能和秋叶原扯上一点关系，虽然有点牵强，好像还真能糊弄过去啊。”路明非一下子有了灵感，找到了忽悠的方向。

不对，这可不是忽悠，分明是大胆猜测，小心验证，既然是猜测，那出了错误也很正常嘛！

实际上，路明非越想越觉得说得通了，在源稚生的逼视下，一种真相呼之欲出的感觉充盈着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