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死兆闪耀,业障重重(中)

“这到底怎么回事?”

归终在原地转悠半天,还是没能等到拜恩归来。可看着他如此慌乱神色,也知道是出了大事。

但因果业力涉及天外世界,拜恩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过任何人,少女只是听到失控一词下意识就觉得不妙,却不知其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时间拖得太久,她也只好暂时作罢,怏怏而回。

硬要说的话,此时拜恩其实就站在她的面前,从未移动过位置。

甚至运用真视天赋后,他还能清晰看见少女站立在自己消失前的地方,与现在他的身体相互重叠的诡异情况。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在同一位置,实则两人相隔距离已不是遥远一词可以形容的了。

就在拜恩方才想要将眼下危情说出时,就被一股突来且无可违抗的强大力量所控制,硬生生将他拖拽到了与原先世界不同的位面之中。

按理来说,位面之间隔阂会比世界边境还要难以打破,单说耗费的能量就已是天文级数了,能够忤逆本人意愿做到这件事更是闻所未闻。

现在再多想也只会自乱阵脚,拜恩索性沉下心来,认真观察周围环境。

此间与业力世界有着八成相似,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除了拜恩所占据的半米范围外,全部都由浓郁厚重到令人心觉不祥的赤雾笼罩,就连他全力真视之下也只能堪堪洞穿数步之遥。

当他抬头望去,硕大到占据了半边天际的漆暗星辰向下滴淌着殷红,宛若一颗泣血之目俯瞰世间,唯有边缘一圈凄惨白炎仍在倔强燃烧,为这个位面带来了些许明亮。

不过世界死寂如此,想来也无人会需要这微弱光彩了。

但即便声音传达不出去,与现实交互更是完全不可能,可他稍稍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丝毫不受限制。且除去业力之外,就连体内神力都能照常使用。

而在产生这类异变的前一刻,拜恩也听到了耳边神秘的嗤笑。

哪怕时间相隔久远,嗓音南辕北辙,他也能从处处细微音色特典中立刻分辨出,这就是当日那位融合影与狐斋宫二人面貌身姿的业人形所发出的声音。

“是想要把我困在这里吗。”

若是以前拜恩确实是对业障雾气毫无办法,可他方才已经斩断过一次相似迷雾,而今只需如法炮制即可。

拜恩自胸前倏然释放出千万轮余罪光纹,随即将其牵动着层层收拢、凝练在掌心处塑形为一柄长剑模样,随后便抵在身前,金色的剑光斩出煌煌圣光。

可在无声阴暗的迷雾世界中,即便是如太阳般闪耀的金炎也只能照耀出方圆数米的一隅之地,若拜恩要彻底肃清眼前障碍,或许得用上千万年时光。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些沉沉死气的雾霭在触及余罪后被瞬间湮灭,此消彼长下总有胜利的希望。

拜恩已经闭上了眼睛,全凭直觉向着某一方向坚定前行。千百次挥剑犹如机械般精准无误,不使得自身力量有半分多余损耗。

「思考、进化、繁盛、延续、破灭、归一,您将为我们带来永恒救赎。请屠戮吧!将我们从苦难循环中解脱。」

于消散雾气中衍生,忽然升起一道狂信之音萦绕心头,可他不曾犹豫,箭步向前再斩一剑。

「啊......如今你已化身人间归一,消融终末与当下的边界,达成曾经的夙愿,可为何还会迷惘?」

「回头吧,回头吧,看看那颗跌落尘土的星星,它在为战士过往荣光而惋惜,为昔日决心而不甘,为众生之终局而泣诉。背离最初,求得的不过是无终之路。」

剑锋泛着金光的寒芒掠过,这腐朽老者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又换上了一位青年携着惊惧与愤怒的指责。

「为什么?众生渴求生存,你却只会散播毁灭,命运岂是如此无情之神。」

余罪汹涌向前,湮灭雾气之中各种情绪纷乱交错,耳畔声音愈来愈多,拜恩心底生出一些烦躁与不耐,可他驱使破除业障雾气已尽全力,实在没能力追溯来源。

良久之后,当他面若金纸地停下脚步,望着身后那条染金之路,索性放声大喊道:“即便你把我困在此地,也总有一天能肃清眼前阴影。时间,始终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拜恩没能注意到,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与意识其实早在在前行的疲惫中被浊气侵染。可依靠着胸口处的弑罪不受动摇,才为他守得了最后的清明。

不知道是有没有传达给正确的人,但话音一落,赤色沉蔼就仿佛有了生气与意识,在他的身边仿佛刮起一阵无源之风,而拜恩曾经见过的业力人形也自涌动雾气中款款走出。

“不得不说......他留下的后手,可真是多。”

她的容貌有一瞬隐于暗中无法被捕捉,而等再次展现时,却是拜恩迄今为止见过所有女性的杂糅。

归终、影、狐斋宫、甘雨、闲云等等......所有人的特点齐聚一身,融合出了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容貌,那狐媚的双眸仅靠注视就足以让人同时体验到百般妩媚、千种柔情。

依靠美色诱惑或许会有效,但也要注意场合。至少现在,拜恩对此只会冷笑:“总是这一套,你难道没有自己的脸吗?”

“有又怎样?与你何干?”

人形不着恼,缓步走到拜恩的身边,以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轻笑道:“而且,为何你会觉得时间站在你这一边?仰望血日吧,那里亿万无罪而终者想必会对你很感兴趣。”

拜恩顺着她的话抬头望去,那颗死兆星燃烧得更为炽烈凶猛,且从天穹之上倾倒出了一道瀑布,只是淌下的殷红已化为实物。

不多时,就有点点雨水打落在他仰起的脸颊上,滋味如泪般咸涩,又如血般黏腻。

细雨绵绵到滂沱落下,在如此洗礼之下,拜恩身后的燃金之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浓烈狂暴的活化业障。

他们已经尽数失去了自身意志,留在世间的唯有怨恨与复仇执念。

“我......我们曾死于你手,而你,歌诗又凭什么得以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