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疫病

眼看其他几名猎户齐齐望向自己，似乎是在等待自己下一步的安排，杨方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朝着西北方向的连绵山势望了一眼。

榆亭去往廮陶县城，如何也免不了要走一段山路，若真有山匪袭来，无疑于羊入虎口。而榆亭百户人家，也基本都分布在三竖一横的道路左右，唯一一条横路正是去往平乡方向。根据这条横路，也大致可以将榆亭分为南北两部分。

匪自西北而来，杀掠后又要回返西北，自然是相距最远的南部更为安全，而尤氏祖宅正好就在南部两条竖路之间，再加上几经修缮扩建，面积广大的同时，更是亭里最气派的一处住宅，墙高院阔的同时，更是有一处占地三亩多的养鱼池，即便山匪纵火，亦能保有一条活路，无疑是最适合防守之处。

想到此处，杨方不再纠结，朝着其他猎户一摆手，道：“走，我们也去祭奠一番长老。”

其他几名猎户见状，只觉得是去找尤雄商谈，并没有多想，一齐朝着尤氏祖宅走去。

一人多高的院墙，石墙灰瓦，虽然以杨方的眼光看自然是上不得台面，不过放在榆亭这个大多数人家都是土砌茅扎的穷乡僻壤，绝对当得上豪华二字。

由于长老突然病故的消息实在太过冲击，前来拜望之人络绎不绝，甚至让杨方怀疑是不是半个榆亭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而由于人数实在太多，一对负责接待中年夫妇不得不限制访客进入停灵房间的人数。

不过在看到杨方等人的装扮之后，却是特例放了行，从对方变换的脸色来看，想来多半是已经知晓了山上之事。

而从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来看，这对中年夫妇想必就是此前范浩所提及的二女婿里魁一家。不过范浩毕竟不再身旁，杨方和其他人又不怎么熟悉，一时间也无从进行验证。

在杨方等人进入停灵房间之后，除了熙熙攘攘前来祭奠长老的人流外，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旁神情阴翳、面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尤雄了。而他也明显注意到了杨方的到来，迈步走了过来。

“你可懂验尸？”

杨方闻言，不由一愣，难道长老之死莫非是有什么隐情，不是病故，而是他杀？

可问题是他前世也并非是专业的法医，只是刷到过些科普节目而已，验尸实属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没有立即选择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压低声音追问道：

“何出此问？莫非是长老身上有什么外伤？”

“并无外伤。”尤雄下意识摇了摇头，明显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实言相告：“可仅仅才患三两日，那背疽就已经布满全身。”

说着，尤雄一指不远处停放的长老尸首，虽然全身都被白布盖住，但从手脚等处还是能够辨认出具体的形状，的确如他所言，明显是多了许多如癞蛤蟆一般凹凸不平的疙瘩。

“如此速度，的确是反常。”从人群间隙当中看到此情景之后，杨方也是不由皱起眉头，赞同到。背疽应当只是长久卧床后才会患上的衰败之症，既不致命，更不会迅速传播才是，为何会短短两三天就布满全身？

莫非……这并非是什么背疽，而是诸如天花一般的烈性传染病？！

一想到如此可能，令他顿时一惊，赶忙道：

“既无外伤，那恐怕就非他人所害。不过看上去却也并非背疽，说不得是什么瘟病，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安葬为好。”

按照传统而言，新亡之人还需停灵七日方可下葬，既能防止出现活埋生人的闹剧，也能让家属寥寄哀思，并准备下葬所需事宜。

尤雄心中亦是早有猜测，听闻此言，非但没有生气的迹象，脸上之上甚至隐隐闪过一抹释然，似乎他的本意便是由杨方这个外人提出。

随后，尤雄便朝着门外走去，和那对中年夫妇耳语几句之后，二人皆是露出惊色，齐齐朝着杨方望来。

不过所幸，依照后续三人交谈的情景看来，那对夫妇对此提议倒是并没有太过抗拒。

但有着山匪要袭来这一桩事压在上头，即便长老真成了会传播瘟疫的源头，下葬之事也只能暂且先行搁置。

杨方见几人商议的差不过了，也是适时提出以替长老守灵之名将亭里众人聚拢于此，好抵御将要来袭的山匪，三人也都是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