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草葬

争吵的人群之中，不知耗费了多少口水，范浩才顺利将一根猪尾顺利收入囊中，脑海中更是已经开始盘算回去之后要如何炖煮。

收好猪尾，他还不忘向其他人炫耀一番。

“这猪尾别看细，那可是补腰力的好东西了。”

靠着刚才射出的五支箭，他有资格残余两头大猪，一只猪仔的分配，收获在此行猎户之中已经算是极为靠前。不过临近年关，这些好肉自然是要卖了换钱。唯有这不过拇指粗细的猪尾卖不上什么价，能够留给他自己享用。

就在这时，杨方却是突然找上了他：“浩叔，我记得你刚才提到过有个在平乡做屠户的亲戚？”

“是有这回事，怎么？”范浩闻言，心中却是不由一喜。尤雄对他态度的改变实在让他心中憋了口气，使得杨方刚挑起一个话头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自己这个屠户亲戚也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却不想这后生倒是有心，连这都还记得。

“浩叔，是这样……”杨方简单将自己想将那一整头野猪折价的想法告诉了对方，并给出了一个极具诚意的价格，毕竟光是从山上搬到几十里外的乡上，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八百铢？”范浩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后生你可想好了，最近才下粮，肉可值钱，这么大一头猪轻松能卖一千三四，你确定要八百铢折给我？”

“嗯。”杨方点了点头，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叔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再送我两支箭就成。”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范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身后一壶接近全满的箭塞到了杨方手里。跑一趟路就能赚五百钱，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暴利的买卖。而一壶全新的箭也不到二百铢，即便刨除之后，自己还是有得赚。

而直到杨方将连壶带箭一起收下之后，他才算是放了心，走到了堪比土堆一般的野猪旁，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后生，要不给你割两斤？”

看着对方拿着猎刀比划的模样，杨方狠狠摇了摇头，要是平常，他可能就接受了，但这只猪可是吃过人的，说不好肠胃里还有没消化干净的残渣，他实在是倒胃口。

范浩见他回绝的坚定，便也只当作经过此前的倾诉，二人关系非比寻常而已，没再多想，而是用手中猎刀分割起这只野猪来，三下五除二便将拆分了几块。

随后，他更是直接就地向着其他人按照四铢一斤的价格售卖起来，众人也都乐得接受，多多少少都要了一些，就连两手空空的尤三都是厚着脸皮扛走了一条猪腿，显然也是明白这个价格有多么合算。

不过，众人此行进山探查，自然不会带铜钱在身上，所以也都是记账，只等回去了再结。

看着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的范浩，杨方倒也并不觉得自己吃亏了。哪怕如此规避了如何搬运的问题，光是这种熟络人情左右逢源的能力，就是现在的自己所不具备的，回去之后如何向众人要账更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相比之下，范浩虽是嘴碎了些，不过起码人倒是不赖，赖账的可能性相当低，而且即便赖账，自己也已经通过他的自曝对他的底细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轻松就能上门追帐。

而等这些猎获全部确认了归属之后，众人的焦点也自然转向此行原本的目的，那便是确认灌木之中的尸体到底是不是七日前进山的老癞头。

经过这野猪一家子的啃咬之后，这具尸体早已是面目全非，血肉也都已经被啃食了大半，露出的白骨更是明显有些散乱，只能勉强辨认出个人形。

“是老癞头无疑了！”尤雄将众人发现的衣物碎片拢在了一起，顿时确定了其身份。

“看来……这老癞头还真是死在了野猪手里。”

“他也算是打了一辈子猎，最后却没想到是阴沟里翻了船，落得个这般下场。”

“是啊，他年轻时不着家，婆娘跟人跑了，现在只怕连个能收尸的都没有。”

……

看到如此惨状，众人一时都是不免有些唏嘘。

“不过，这也说明榆亭附近并无山匪出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等众人不再感慨，尤雄拢了些枯枝盖在这些残破的尸骸上，似是准备以此草草掩埋，语气当中也是有些悲凉。

众人见状，也都捡来附近枯枝，掩盖在其上，算是最后尽一下同乡之谊。

虽然和此人未曾蒙面，不过如此气氛之下，杨方也是与众人一起为此人送最后一程。

也因此，周围枯枝落叶之类的杂物倒是为之一空，露出了只剩干枝的灌木和灰黄的地面。

以及，众多暗沉的血污。

“不对！”

“恐怕此人不是死于野猪之口，而是为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