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虽无人言语,但厚重粗喘的呼吸,阴沉滴水的面容,无一不是表露,此刻众人心中是何等的愤怒愤概。
片刻后,压抑的气氛终归到达顶点,亦终于有人忍不住,怒声咒骂呵斥:
“王振奸贼,百死难辞其咎。”
“误我大明江山社稷,实乃罄竹难书。”
“这等逆贼,就这般死了,实乃难消我等心头之恨。”
此番有人率先开口,那些个早已压抑无比的群臣,此时此刻亦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意,毫无任何仪态的跟着愤声破口大骂了起来,以此宣泄心中的怒气。
顷刻间,原本沉寂压抑的奉天殿,此时此刻变的热闹非凡,恶语咒骂声充斥整个大殿,宛如泼妇骂街般骚乱不止。
站在高台上负手而立的朱祁钰,见着台下‘热闹’场景,虽理解这些个人的心情,却也知晓眼下的议事,不能够一直任其这般发展下去。
“咳咳咳....”
待过了片刻后,朱祁钰轻声咳嗽两声,面色肃然高声道:
“肃静!”
“差不多就行了。”
“事已至此,愤怒是最无能的表现。”
“骂也好,咒也罢。”
“瓦剌贼子不会因此就退兵,亦不会因此就害怕,咱们的危局也不会因此就消失不见。”
“此间奇耻大辱,不会因此而改变,时间也不会因此而倒流,结局已定,愤怒亦无用。”
“有这份力气,有这份怒意,咱们不妨想想如何护佑好北京城,如何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将此番加之咱大明朝堂上的耻辱,还施于瓦剌部也先等人身上,扬我大明天朝之国威,如此来的更为实际一些。”
此言出。
底下原本愤怒咒骂的群臣,不禁微微愣了一下陷入沉默。
片刻后,原本低垂着脑袋的群臣,缓缓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新君朱祁钰,隐隐意识到,似乎如今为帝的朱祁钰,比之以往的了解和留于他们的印象,有着极大的不同。
就从朱祁钰方才所言的话语,看似平淡却任谁都能够听出,此间所隐匿的凶狠和果决,哪里有分毫以往的怯弱?
致使不少人,微微有些侧目。
此举也是让场中那些个,硬推朱祁钰上位王直、胡濙、于谦等一众六部重臣,心中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们这一些个历经过先皇的臣子,此时此刻于朱祁钰的表现中,宛然隐隐看到了先皇朱瞻基的影子。
同时对朱祁钰的霸气发言,不免觉得无比欣慰和满意。
似乎.....他们矮个子拔高,所选的人貌似并没有让他们这些个人失望。
随即身为主战派的于谦,从群臣中率先一步踏出,郑重行礼道:
“陛下放心,臣兵部侍郎于谦,必当殚精竭虑,誓死捍卫京都。”
“驱逐瓦剌贼寇,扬我大明国威,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将此番加之咱大明朝堂上的耻辱,还施于瓦剌部也先等人身上。”
话音刚落,场中群臣亦是瞬间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在朝中胡濙、王直、陈镒等几个大佬带领下,恭敬郑重道:
“臣等必当,誓死捍卫京都,驱逐瓦剌贼子,一雪前耻扬我大明国威,不坠天朝威名。”
奉天殿。
原本因详细军报,致使动荡不安的情绪,就这般被朱祁钰几番言语给平复,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调动场中所有人情绪,局势人心拿捏的也极为恰当,令众人此刻心绪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朱祁钰此刻亦神色肃然,做出自己的保证、表明自身态度,沉声道:
“诸卿有此心,有此意,朕心甚慰。”
“诸卿不惧不惊,朕亦非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更不可能坠先皇威名。”
“朕于此立誓,必身先士卒、誓死护卫京都,与诸卿共存亡,驱逐瓦剌贼子。”
这等豪言,有这份心性,着实让众臣没想到,瞬间目光皆汇聚到朱祁钰身上,神色中透着几分莫名神色,对于其的感官、满意度,在心中亦提升了好几个度。
针对于之前,孙太后被气吐血之事,在历经详细军报和朱祁钰所表露的姿态,让原本或多或少对其有些许不岔不喜的臣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群臣的态度变化,朱祁钰自身尽收眼底,抬手冲着台下跪伏群臣招了招手,开口道:
“诸卿请起.....”
待众人起身之后,朱祁钰淡然面色以肉眼可见阴沉阴翳了下来,神情亦是变的无比郑重,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准备开始其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亦是借机立威扬名、同时收拢人心,沉声继续道:
“攘外必先安内。”
“司礼太监王振,参政专权独行,依宠蒙蔽太上皇,致朝廷武将功勋、忠良重臣、数十万大军惨死土木堡,朝廷为此遭此厄难,江山社稷飘摇欲坠。”
“此等恶贼、恶行罄竹难书,虽身死但其党羽依在,皆于朝中任有数职,北京城大战在即,不容分毫有失。
“为避免王振,及其党羽恐后期清算,出现泄密投诚等恶事,陷朝廷于不义之地。”
“亦为安、以解三军将士之心,告慰因这等恶贼及其党羽,身亡的几十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朕提议,夷灭这等恶贼九族,以此为警醒。”
“不知诸卿,寓意如何,可有异议?”
突兀举动议事,把在场的众人震得微微有些发懵。
同时也将众人近些年被王振及其党羽,给压抑于心中的愤怒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此言、此举可谓是,言语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中,亦让本就准备弹劾的不少臣子激动兴奋了起来,自是没有任何反对驳斥的理由。
整个奉天殿中,不过顷刻间,无一人站立,一个个大臣没有分毫犹豫,纷纷跪拜于地上。
此情此景。
不可谓不壮观。
所有人不管政党,不管是否有过矛盾、利益牵扯,皆于此刻摒弃前嫌。
满朝文武百官,齐齐叩首行礼,皆神情愤恨、咬牙切齿怒声响应,高呼道:
“陛下圣命。”
“杀!该杀!”
“王振此党羽,实乃祸国国贼,这等恶贼,不抄家灭族、夷灭其九族,不足以平民愤,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