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致使原本稳稳当当行驶的马车,骤然被巨大的冲击力量,给震得两个轮子崩飞了出去,车厢被推着侧立于街道上横移了数米的距离,硬生生的打了好几个转。
受惊的马匹前脚高高举起,在缰绳断裂的瞬间挣脱了束缚,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负责驾车的成敬,身体跟着重重的摔在地上,被整的灰头土脸披头散发。
待短暂的愣神后,成敬摇了摇有些发懵、晕乎的脑袋,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痛感不禁咧了咧嘴,没有分毫的犹豫,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奔着几米开外的车厢而去,神情紧张、面容惊惧惶恐,呼喊道:
“王爷...王爷.....”
“您没事吧!没事吧!”
跟着车厢翻滚横移了数米的朱祁钰,听着远处传来的急切呼唤声,也是在此刻从车厢中跌跌撞撞的扶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龇牙咧嘴的走了出来。
看着已到近前,一脸神情紧张关切望向自己,不停询问的成敬,咧了咧嘴,回道:
“还好....”
“还好,还没死的掉。”
“应该问题不算太大.......”
说着,目光不禁看向灰头土脸,无比狼狈、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的成敬,问道:
“你呢?”
“可还好?”
见着朱祁钰还能够与自己开玩笑,询问自己情况,成敬原本惶恐惊惧不安的忐忑心绪,也是瞬间被放了下来,不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露出一抹苦笑,道:
“谢王爷关心。”
“只有了些许的剐蹭伤,其他的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身体还能够承受的住。”
“臣扶着您到边上休息调整一下吧!”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片刻的时间,负责巡防的将士和周遭维持安稳的锦衣卫,就会抵达此处。”
言罢。
成敬正伸着手,意图搀扶朱祁钰离开此地往后退上几步,到后面去休息休整一番。
原因无他。
作为始作俑者的成敬,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条街道的上面,可不仅仅方才被引爆的地方有埋放火药,在这前面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内,可还有好几处都有埋放相应重量的火药。
并且前方埋放的火药,与如今这处引爆点,乃是用的同一根引线。
至于为何前面的火药没有跟着此处一起被引爆,那是因为在埋放的时候,按照朱祁钰的要求布置,特意将前面的几处埋放的火药引线,提前用水给打湿。
不然的话,此番的爆炸威力绝对不仅限于眼下这般简单。
就朱祁钰乘坐的马车,势必被炸的渣都找不到,他们两人也甭想活着。
至于为何如此做.....
也很简单,都是朱祁钰的要求,因为此次乃是其故意以身入局,亲手制造的针对自己的‘刺杀’,借机往太后身上泼脏水,让群臣警告,让其忌惮。
自不可能真傻乎乎的,自己把自己给搞死。
但这个刺杀,也不能够做的太假,不能够让别人看出丝毫的端倪,不然到时候脏水没泼太后身上,导致所有人都怀疑他,那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此,一切都要看起来合乎常理,不管从任何地方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才行。
同时也要将此次刺杀,他能够活下来,在所有人眼里和心里,都归结为运气好,才是对他来说最为有利的。
而让后续某处埋放的火药外,包裹引线的竹竿破损,内部引线被水打湿,则无疑是好的不能够再好的办法,因前几日北京城连续下着绵绵小雨,不过昨日下午才放晴。
虽知道后面所埋的火药被引爆的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此成敬不得不慎重对待。
朱祁钰自是知晓成敬此举的含义,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哒哒哒......
就在两人刚刚转身之际,原本寂静的街道上,骤然巨大的震颤感袭来,随后伴随着震震响彻的马蹄声音落在两人耳中。
不过片刻时间,身着厚重铠甲队列整齐的大明将士和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手中的刀剑不知何时离鞘,双眸炯炯有神、面容戒备以极快速度向着两人的位置靠拢。
见此情形,成敬一马当先双手撑开,宛如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挡在朱祁钰的前面,怒声呵斥道:
“混账东西。”
“把你们手中的刀剑给咱收起来。”
“见着郕王殿下不恭敬行礼,居然还敢对郕王殿下亮刀剑,谁给你们的底气。”
“尔等此举,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你们的主将是谁?”
“让他出来......”
此言出。
宛如一声惊雷于周遭,快速靠拢的将士和锦衣卫的脑海中炸响开来,身形也是不由的顿了顿,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手中离鞘的刀剑往下放了放。
“混账东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手中的刀剑给收起来。”
“小心一会冲撞了王爷......”
就在此时,围拢的将士后方,一道粗犷的呵斥命令的声音响起,同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透过人群往被围在中间的朱祁钰和成敬两人走了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时命令,于北京城辅佐他居守的,驸马都尉焦敬,也是此时此刻,负责巡防维稳戒严的人。
穿过人群,焦敬来到成敬和朱祁钰两人面前,闻着周遭刺鼻的硝烟味道,见着两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模样,切切实实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皮狂跳、心里猛地一咯噔,率先出言关切,道:
“王爷,您没事吧!!”
“可有受伤?”
“怎会如此。”
“这这这....”
“这里方才巨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祁钰伸手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凌乱的袍服,拍了拍周遭溅射的尘土,缓缓抬起头,双眸阴翳直勾勾的盯着焦敬,冷声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遭弥漫的硝烟味道,驸马都尉难道没闻到,还是说故意明知故问?”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大的爆炸,差点把本王给送上天。”
“难道还能是,本王自个在马车里点炮仗玩不成?”
“焦敬尔身负北京戒严安危维稳,此事本王希望你最好能够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