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找受虐

懵了。

等的就是她出手,只要她敢出手,纵使她不想闹大,别人也会帮其给闹大!

“他们就是故意,做给朝堂中的一干臣子看的?”

金英见孙太后品味出,此间隐藏的深意,不着痕迹的颌了颌首,继续道:

“对!”

“郕王心思,怕就是如此。”

“遥想当初,娘娘能够坐上六宫之主的位置,乃先皇力排众议挺之,那时已然有着不少非议。”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被慢慢冲淡了而已。”

“而今郕王于朝堂上提起‘秦汉’后宫秘闻,那些个肮脏龌龊的勾当、手法,其实又何尝不是暗指、于太后身上抹黑,同时也是借机勾起以往,先皇力排众议废后,立娘娘的回忆。”

“经历以往之事的老大人,可还有不少人在,且都是位高权重的中流砥柱。”

“因朝局危难之际,今这些个老大人一同决议,硬推郕王上位,而朝堂上娘娘,与之诸位老大人意见相左,本就闹得不愉快,彼此心里都有疙瘩。”

说到这里,金英顿了顿,面色骤然变的肃然凝重,深深吸了几口大气,出言道:

“倘若这个时候,您刚刚下朝,就于后宫找郕王生母吴贤妃的茬子和麻烦。”

“纵使后宫乃您的管辖地,纵使您有无比正当的理由,一切皆证据确凿,但终归抵不住别人会如何想,如何认为啊!”

“一旦传入那些个老大人的耳朵里面,绝对会认为娘娘不识大体,罔顾江山社稷,更会认为娘娘乃是故意为之,乃因继承大统这个问题,挟私报复郕王母子。”

“加之今日郕王所言的那些个,关于后宫庭院的龌龊、阴暗提醒,往后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不娘娘所为,落于诸位朝中诸位老大人耳中,也绝对不会相信娘娘。”

此言落罢。

孙太后自非蠢人,有了金英这般直白的提醒,也是品味出中间的利害关系,脸色骤然狂变,确确实实的吓了一跳。

还别说,还真是如此。

真要如此做了,她最多在此问题上出口气,问题是虽然出了气,但接踵而至的后患却是无穷无尽的,她也势必成为众矢之的,身陷不义囫囵,还落得一个摘不去的恶名。

恰在这时,原本沉寂的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奴婢步伐匆匆,躬身禀报道: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吴贤妃娘娘,于门外求见。”

此言出。

将正欲议论郕王朱祁钰母子两人的金英和孙太后,给直接整的愣在了当场。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正议论着,正主就跑来了,搞得两人都差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告密,才能够如此的巧合。

孙太后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眉头拧了拧,像是想到了什么,骤然面色微微沉了沉,低声道:

“倘若真如你所言,此番吴贤妃来访,怕是真的来者不善啊!”

金英顿了顿,道:“娘娘可以不见,以借口命人将其给打发走。”

听了这话,孙太后挑了挑眉,沉吟了些许,微微上扬的嘴角浮现一抹冷意,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见....”

“为何不见。”

“哀家也正好借机验证一番咱们的猜疑。”

说着,孙太后扭头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奴婢,吩咐道:“宣吴贤妃进来吧!”

片刻后,在奴婢的带领引路下,吴贤妃便已然来到大殿,躬身恭敬的行礼,道:

“见过太后娘娘。”

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孙太后皮笑肉不笑的摆了摆手,道:

“起来吧!”

“尔平日喜安静,不喜交际,少有于宫中活动,今日特意前来哀家这里,可是有何事?”

吴贤妃自是听出言语中的不善,不过脸上表情不见任何变化,依旧挂着淡淡笑意,像个没事人一样,出言道:

“不瞒太后娘娘。”

“臣妾前来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孙太后不动声色,却也猜到其估计没憋什么好屁,但还好之前发了一通火气,此刻倒也能够压下心中思绪,随即做出一副惊讶神色,故意拿话语恶心人,道:

“喔?”

“为了郕王而来?”

“郕王怎么了?”

“需要你,受劳跑上这么一趟。”

“方才朝堂上,哀家见郕王都好好的,难道就这一小会,郕王身子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这话几句话,前面听着还行,最后一句则有咒人之嫌。

不过吴贤妃对此倒是司空见惯,完全没把这些话当一回事,知道其这是故意恶心她,也挑不出半分毛病,毕竟朱祁钰重病初愈,孙太后还做着一副关切神色。

“谢太后关切,郕王身体安然。”

“臣妾此乃,是为今日我那儿子,于朝堂上鲁莽之举,特来给娘娘请罪。”

“陛下圣驾未安,后宫又有见深哥儿在。”

“就臣妾那不成器的儿子,如何能够逾越礼法大义,当此大任。”

“这置陛下、见深哥儿于何地。”

“臣妾自是知自己儿子心性和本事,乃先皇一脉中最差和笨拙,且先皇曾也言语过,其生性怯弱难当大任。”

“还请太后娘娘,与诸位老大人们商议,要不还是算了吧!”

“就别让臣妾那不成器的儿子,出来丢人现眼,落了先皇威名了。”

好吧!

这软刀子,真的是一刀接着一刀的捅,简直不曾停歇过分毫。

听听这都是说的些什么话。

什么叫自己儿子,为先皇一脉中最差和笨拙?

什么叫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落了先皇的威名?

这到底是贬低其自己的儿子朱祁钰,还是借机暗喻,成了别人俘虏的朱祁镇,她的亲儿子,把先皇和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这些个话语,饶是提前有心理建设,知晓吴贤妃来者不善。

但也听的孙太后,只觉得血压止不住的往上攀升,脸更是比用了上百年的锅底还黑,攥着手中的瓷杯,亦是不由的‘嘎吱嘎吱’作响,身子跟着颤抖了起来。

整个慈宁宫的气氛,于此刻可谓是压抑到了极致,令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见着孙太后如此作态,金英那是真怕其忍不住当场发作,连忙站了出来,率先发言道:

“贤妃娘娘,此言差矣。”

“陛下和郕王,皆为先皇一脉,亦乃是宗亲,正值国之危难时,岂能惜身?”

“这些个时日,太后娘娘操劳国事,今又刚刚于议事结束回来,也异常的困乏,正欲休息小憩。”

“且此等决议,亦乃朝中一干老大人所决议,非太后娘娘所能左右,您就别为难太后娘娘了。”

孙太后此刻也算是彻底领教了吴贤妃软刀子的厉害,也异常的后悔方才为何自以为是,非要宣其进来给自己添堵,妥妥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当然也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发作,着了对方的道。

遂,有了金英的圆场,她也没有受虐倾向,顺着台阶赶紧下,拜了拜手下达逐客令,道:

“近几日哀家操劳,也确实乏了,尔如若没他事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