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时间往回倒一倒,再说木檀。
红土山谷南侧有一处树林,此时正是春天,木檀正背着楚梵教他编织的藤筐,在树林中采集刚成熟的桑葚。
木檀爬上一棵高大的老桑,树上紫黑的熟桑葚和鲜红的生桑葚点缀在嫩绿的桑叶之间,他拉过一根纸条,采收上面的熟桑葚:“今年的桑葚长的真多,我这竹筐装这一棵树的都装不下!回去带给狼妈妈他们尝尝,狼哥哥最喜欢吃桑葚了!”
“你几乎天天吃肉,确实该补充点素食,不过也别吃太多,跟去年一样给你脸吃成个大紫猫。”楚梵打趣道。
“啊唔!”木檀一边采摘,一边往自己嘴里塞桑葚,紫红色的汁水已然把他的嘴巴染紫了。
“大花猫咋了,狼妈妈他们也不嫌弃我吃成大花猫,我就在这儿吃饱了,框里的带回去全都给狼妈妈它们!”木檀拽了张桑叶,擦了擦嘴角的汁水说道。
……
半个时辰后,木檀的藤筐也装满了,背起藤筐就出了树林,往红土山谷赶,一路上虽有妖兽,但它们都知道木檀是个瘟神,全都避而远之。
就在木檀刚进入红土山谷地界时,突然看见远处的天空上缓缓飞离一块飞毯。
“叔叔,天上飞着块兽皮!”木檀指着天上的飞毯说道。
“那是飞行法器,在妖荒能拥有飞行法器的,估计是什么大势力的人,诸如火魔门,妖王洞之类的。”楚梵分析道。
“嗅嗅!”木檀突然提鼻子一闻。
“好浓的血腥味,是狼血的味道!”木檀与狼相处十余年,立马闻出了是狼血的味道。
“莫非出事了,快去看看!”楚梵道。
木檀随后加快脚步背着藤筐奔向石洞的方向,好在石洞在红土山谷的近边缘处,楚梵很快就跑到了这里。
“啪!”木檀看见眼前的血腥一幕,顿时全身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木檀撕心裂肺的声音传遍了山谷,吓得妖兽都纷纷逃离。
“啪!”木檀扔下藤筐,里面的桑葚散落一地,他勉强站起,走入了这片尸山血海。
“是谁!?是谁杀了它们!?”木檀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掉落,紧咬牙关,说话声音都发颤了。
“还有活的,在那堆尸体下面”楚梵发现在尸堆下面还有呼吸的声音。
木檀听到这话,立马跟疯了似的,移开尸堆上的尸体,当他看到最后一个尸体时,眼睛里好似要冒出血来,悲痛喊道:“狼哥哥!!!”
“把它移开!下面的狼妈妈还有一口气。”楚梵命令道。
“狼妈妈!狼妈妈!”木檀移开狼哥哥的尸体,发现狼妈妈还倒在地上,口流鲜血,还有呼吸。
“楚梵叔叔,快救狼妈妈!快救救它!”木檀抱着狼妈妈的头,焦急地恳求道。
楚梵十分无奈,叹气道:“如果是我全盛时期还有力一救,如今我仅剩一缕残魂,回天乏术啊!”
“这……”木檀此时以泪洗面,鼻水淌流,抱着狼妈妈的脑袋,狼妈妈也无力地注视着他。
“狼妈妈,狼妈妈你看看我,我是木檀,我给你们采果子回来了狼妈妈!”木檀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鼻水,痛哭道。
“呜……”狼妈妈此时已在弥留之际,声音也非常微弱,木檀随即抱起了狼妈妈的头。
“嗷……”狼妈妈轻微抬头,眼神看向了远处地上,那个赤牛女子扔掉的手绢。
“嗖!”楚梵射出念力,取来手绢,这手绢颜色赤红,上绣两个白色妖族文字“牛美”。
“牛美……这应该就是杀害狼群凶手的名字,手绢上有股异香,我曾经闻过,是火魔门产的[温魔香]。”楚梵把手绢拿到木檀面前,分析道。
木檀一把抓过那手绢,攥在手中好似掐在牛美的脖子上一样,恨不得把手绢掐断了,咬牙道:“牛美……我誓杀汝!!!”
看到木檀如此愤怒,狼妈妈轻微舔了舔木檀的手臂,好像在示意木檀不要悲伤,木檀看狼妈妈这样,也暂时收起了一些愤怒,但看着奄奄一息的狼妈妈,木檀的心又不住地生出一股悲痛。
“对了,果子,狼妈妈,来吃口果子吧!”木檀看到地上滚落的桑葚,随即抓上一颗送到狼妈妈嘴边。
“唔……”狼妈妈非常轻微的摇了摇头,又勉强地抬高脑袋伸出舌头,舔掉了木檀脸上的泪水和鼻水。
“啪!”随后狼妈妈全身一颤,脑袋倒在了木檀的怀中,狼妈妈也死了……
“狼妈妈!!!”木檀的心好似被刀绞了那么疼,他想要再哭,但眼泪都似乎已经被榨干了。
“木檀,静下心来,听我说。”楚梵轻声对木檀道。
“楚梵叔叔……”木檀抱着狼妈妈的头,声音嘶哑道。
“木檀,你是要成大事的人,以后类似的生死别离必然会在你的身边发生,你现在是个孩子,我不要求你什么,但等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切记,过多的愤怒只会阻碍你的理智,过多的悲伤只会损害你的心神,一定要静怒静悲。”楚梵轻声安慰道,其实他知道,木檀下一个面临的生死离别,就是自己。
“静怒?静悲?”木檀现在已经哭呆了。
“你现在不理解没有关系,之后随着你的成长,随着你经理越多的生死,你会越来越理解这四个字。”在木檀脑海里,楚梵抱住木檀安慰道。
木檀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的狼尸,呆滞道:“那现在……”
“按照人情来说,应当挖坑埋葬它们,但是它们本就是妖荒大自然的一部分,他们吃妖兽而活,死后也应当被其它妖兽果腹,这是自然的真理。”楚梵说道,其实他也是怕木檀在极度伤痛之下,无力埋葬狼群,反而把身体累垮。
“那我们之后……”木檀茫然道。
“去石洞换一身干净的皮袄吧,带上源衍伞,我们离开这里。”楚梵道。
……
当天傍晚,木檀离开了红土山谷,山谷里的狼尸被整齐排好,被断为两截的尸体也被拼接在一起,每个狼尸的头前,都放着一捧桑葚……
从此,红土山谷最强盛的灰狼家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