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们见惊马差点伤人,议论纷纷,大都言论对贾璘不甚友好。
一个锦衣公子,策马狂奔,本身就惹人闲话。
老头神魂还未归位,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黑衣青年一指贾璘。
“光天化日,纵马闹市,是何道理。”
“惊扰老者,原是贾璘之错。”
贾璘并不计较黑衣青年的态度,而是向老者行了一礼,表达道歉之意。
“不打紧,不打紧的。”
老头终于回过神来,见贾璘白衣玉袍,高头大马,又有随行,知道是富贵人物,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见贾璘道歉,青年紧握的双拳松下来,但仍然敌视的看着贾璘。
“老人家,只因小生身有要事,心急之下马行的疾了些,险些带来灾祸,以后一定以引为戒,望老人家原谅则个。”
贾璘笑容满面说完又是一揖,再次表达了歉意,并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塞到老者手中。
“这些不值什么,权当给老人家压惊。”
这锭银子足有五两重,老人家捧在手中沉甸甸,花白胡子下的嘴皮动了几下,就是说不出话来。
“哼,仗着银子多,就这样横行霸道!”
这黑衣青年从头到尾嘴里就没有好话,仇富心理十分严重啊!
贾璘这才转头认真看向他,还没说话,身后的李军不耐,手一动,正要喝斥,却被贾璘挡住。
“原是咱们的错,说几句也是值当的。”
“谢谢公子。”
到底银子动人心,老人家已经冷静下来,用袖口在银子上擦拭一番,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见老者收了银子,贾璘心中惦记着宝玉一事,便上了马,再不纵马奔驰,只是碎步而行。
“璘哥儿。”
李军提马上前并行,问道:“那厮无礼之极,何不教训?”
摇了摇头,贾璘刚才在危急之间,反而想通了冯紫英告密的缘由。
虽不一定正确,却能解释的通。
要不是自己苦苦思索此事,哪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一锭银子买来答案,本就不是坏事,何须教训那位青年?
何况黑衣青年不惧权贵的行为,透着燕赵遗风,颇合自己胃口。
“咱可不是纨绔子弟,大周朝多一些这样的后生,不是坏事。”
李军不说话了,想着贾璘刚才的所为,升起了一股敬意。
贾府之中,此子是一股清流呢。
……
“大人。”
热闹散去,远处楼上的石坚看向拓跋璨,“何不动手?”
“天意吧,那位黑衣人出来的不是时候。”
拓跋璨摇了摇头,“何况跟在他身边的三人都是高手,手握剑柄,充满戒备之意,这时出手胜算不大,反而暴露咱们意图,不值当。”
这位宫戎司掌印轻轻一叹,“原以为这位贾璘是个跋扈的,如果街上闹将起来,趁着混乱尚有可为,他这般谦逊,得了人意,咱们发动只是理亏,真打起来,占不到什么便宜。”
石坚点头同意,“怪不得此子在北境有些手段,果然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此事需从长计议。”
他转换了话题,“这几日大周方面无甚动静,看来是没抓住嫣红的错,师出无名,大人当可放心。”
北境那边将有大动作,虽然冯百涛坚城不出,但大帅已经有了对策,拓跋璨不日就要离去,临行前安排了这一出,就看有没有机会。
贾璘这番作派,惹不怒民意,造不成混乱,如果硬来,很容易暴露初衷,反将宫戎司在大周的实力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掌事一职交与你,嫣红得了令,不会胡乱行动,我这就起身回北境,你要仔细。”
“大人且放心,我不会呆在樊楼,就算有事,咱们在京师的实力暴露也是有限,大帅那里一旦突破,大周震动,哪里还有心思管这里的事呢?”
石坚说完,看着贾璘远去的烟尘,哂然一笑。
“那黑衣青年功夫了得,无意间救了他一命,不过敌在明,我在暗,必能扳回一局。”
拓跋璨点点头,对石族这位天才少年,他非常看好。
……
宝玉在潇湘馆得了黛玉的主意,头也没有那么晕了,贾政派人来找,他千拖万拖,总又拖了些时间。
那几位长随皆是贾政心腹,根本就不用看宝玉脸色,见其十分拖延,直接就要动手。
好在黛玉站在两者中间,又说了几句话,问了下老爷最近身体如何,到底过了几炷香时间。
眼见宝玉垂头出了潇湘馆,紫鹃忍不住问道:“小姐,宝二爷此去,卦相如何?”
黛玉默默看着宝玉背影越来越小,直至再也不见,这才悠悠说道。
“自然是吉卦,最近,我卜到的都是吉卦。”
一旁雪雁欢快的拍起了小手,“姑娘这是转运了哩,往日里极少卜卦,多又是不好的,这段时间次次吉卦,可见吉人自有天祥。”
“总是你会说话。”
紫鹃知道小姐担心宝玉,只是故意如此说,以宽其心,就不知道报出璘哥儿名号,到底有没有用。
她已经在心里有了计较,如果这事璘哥儿有用的话,以后不管小姐愿不愿意,自己肯定会借他之势的。
这样,小姐在荣府的处境,自然会好上许多。
见小姐喝了药,服侍她躺下,紫鹃捧着碗出了房间,被冷风一吹,突然兴起一个念头来。
太太他们行金玉良缘这事,也是可以依靠璘哥儿的吧?
……
宝玉惶惶然进入大厅,一看此间情形,心中叫苦,不知高低。
林妹妹虽然说是吉卦,但不敢相信啊!
刚要拱手作礼,一记雷霆就将他吓得身形一缩,连礼数也忘了。
“该死的畜生!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
“回……老……爷,实……不知什么……事。”
一向聪明有急智的宝玉见了老爷就如同老鼠见了猫,直接处在崩溃边缘。
贾政未及开言,只见那长史官冷笑道:“公子这般行为让王爷十分为难,元日将近,王侯正在排演,为陛下贺,岂料这琪官不见,这戏便只能停了下来,王爷忧心,已经病了。”
一听忠顺王气病了,贾政惊吓之间,老泪横流。
这事十分严重了,要是让天子知道,这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