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大约七点左右,我在我们学校的音乐厅练歌。正练着呢,忽然一个同学进来跟我们说旁边琴房有一个师姐坐在那里忽然动不了了。
大家都知道的,看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于是我火速赶往旁边琴房。当时一进门,就看见师姐在椅子上坐着,表情痛苦,琴房里还有两个我的同班同学。我拉出来一个小声问到:“这什么情况?”
“师姐说刚才坐下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刚才一下起不来了。说是动一下就感觉腰疼得很。”
我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腰都疼得动不了了,可别是脊柱出了问题。于是我忙问到“那现在怎么办?”
“她已经叫了救护车,估计一会儿就来了,咱们先去校门口等着接车吧。”
就在我俩说话期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同学,他们也通过各种渠道或多或少地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救护车非常给力,我们刚到校门口就看见它滴嘟滴嘟地拐进来了,然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然而如何把师姐放上担架成了一个问题,此时的她正处于完全不能动的状态,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但人家医护人员又不能直接连人带椅子一起抬到医院。
把师姐挪上担架花了半个小时。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救援啊。
作为在场唯一的雄性,我当仁不让地上了救护车跟去了医院。师姐被推进了急诊大厅。然而就当要进等候区的时候,推担架床的医护人员却停下了脚步。
“今天这里面有死人,你们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吧。”
我第一反应是这样称呼一个去世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但想到人家每天都要跟这么多病人打交道,内心总不能那么脆弱吧,于是也释然了。
之后就是挂号、交费、做检查。
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多,师姐的腰椎非常的健康,完全不存在什么腰椎间盘突出啦、脊柱侧弯啦——居然只是简单的腰肌劳损!?
再三确定了师姐病情稳定后,我们准备打车回学校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连续不断的嚎叫声。
那种声音尖锐而刺耳,它好像并不是从喉咙或声带发出的——那是从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嚎。当然,这声音也就轻而易举地直击到我的灵魂深处。
我依稀从那些并不规则的音节中拼凑出六个字
“大宝贝,活过来!”
我又一种不好的猜想,很快,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等候室外,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跟抬担架的保安闲聊。中年男人明知故问道:“死人了这是?”
“昂,是个小娃娃。”
“几岁了?”
“还小的呢。”
他们闲聊的时候风情云淡的,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八卦的笑容。我此刻忽然就理解了鲁迅先生说过的一句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病房里是一位母亲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而到了病房外就变成了几句话带过的闲聊。
我忽然有些想哭,是对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惋惜,又或是为一位平凡母亲的爱而触动呢?或许都有吧。
回去的路上我望向窗外,思维发散。
如果今天逝去的是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我也许只会想:“哦,他在人间待的已经很久了,这是人的生老病死,无法避免。”如果今天逝去的一个中年人,我一定会感慨:“这是谁的父母失去了孩子,又是谁的孩子失去了父(母)亲。”
而对于今天逝去的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我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他刚刚起步的人生道路,就这样断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回寝室的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我想这也许就是一位母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