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六角凉亭,立于莲花池旁,高约一丈,亭顶微微垂下如月牙弯弯的六个角,每个角上挂着一个风铃,微风轻轻吹过,在六角亭坐着时不时能听到悦耳的风铃声,六个角的风铃同时响起,犹如身处于妙境,胜琴弦弹奏数倍有余!
亭中摆着一张月圆的石桌子,六张圆柱石椅,还有五边都是长条形紧紧连着亭的无脚椅,伍辰川兄弟俩,每逢有余闲之际,都会相伴在此小酌一杯秦襄楼的“凝香玉露”谈论天下之奇闻异事,此乃人生一大乐事!
“痛哉!”
伍辰川追到了,“六角凉亭”停下了脚步。
一个约比伍辰川大三四岁的女子,秀发飘逸,坐在靠近莲花池的那边长条椅上,左手用手帕捂住嘴巴,右手扶着椅背,指尖朝下,眼眶湿润,泪珠夺眶而出,却没有哭出声,给人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感觉。
伍辰川轻步走近圆石桌处,随手拿起了一只泛红的水蜜桃,慢慢地向她靠近,她见伍辰川靠了过来,“哼”撇了撇嘴,把头转到另一边。
伍辰川试探着用手指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把水蜜桃递到她面前,故作道:“哇,好大一只桃子,一口咬下去会滋出甜如蜜的桃汁,最重要的是可以美白肌肤,来,吃一口。”
她把伍辰川的手推开冷冷地道:“拿开,别在这里假好意,你们男人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喜新厌旧,还找我干嘛,找你的新嫂子去。”
伍辰川见她不搭理自己,什么心情都没了,便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就向莲花池扔了下去,再拉了拉她道:“嫂子,嫂子,我知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她又冷冷地道:“我们伍家二公子,做什么事都是对的,那会有错,你说的对,这男人嘛总得有三妻四妾!”
伍辰川见她还如此冷淡,便故意哄她说道:不对,不对,我这么对爹说是故意的,谁叫他们给下圈套,要我娶一个连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女子,还是杨家的,说不定是个丑八怪。
又故意大声说道:“再说了,我让大哥再娶几个女人,是让他对你没兴趣,那我就可以想办法让他把你休了,嘿嘿,那我们不就是可以私奔了,太好了就这么办,想必那滋味定会很刺激,现在想想都觉得真是,痛快,痛快。”
她慌忙过来捂着他的嘴巴道:嘘,别胡闹,这话要是给爹听见了定要受惩罚了。”
伍辰川心喜暗道:果然这招比较有用,好再给你来点更刺激的,紧紧拖着她的手往外拉道:那老东西听到了又能怎样,我才不怕,哈哈,那不如我们现在就私奔吧!
“好了,好了,辰川,你别胡闹,别,别,别。”
“不用怕,我们现在就远走高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能够认识我们的地方,过上新的生活,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娶杨家的丑八怪,你也不必担心大哥娶三妻四妾了,那该有多好呀!”
她拉住伍辰川道:求求你别再胡闹了,你要是再这样,哼,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伍家大院内,最疼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娘,另一个就是她了,起初最疼他就是她娘,之后几年前她嫁入伍家,也是百般地疼他。
他经常出去外面闹事,回来给被爹知道非痛骂他一顿罚跪着不准吃饭或痛打他一顿,有时候打得重,手手脚脚都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都是她帮伍辰川上药的,伍辰川被罚跪不准吃饭,她就偷偷地到厨房亲自下厨,做他爱吃的东西,偷偷拿给他吃,所以伍辰川觉得这个嫂子就是天赐给自己的第二个亲娘。
伍辰川双手挽住她的肩膀,轻轻推她致长椅坐下,夺过她手中的秀着一对鸳鸯的软丝手帕,帮她擦掉脸上余留的泪花,笑道:“只要我的好嫂嫂肯对我回眸一笑,除了要我娶杨家那个丑八怪外,任何事情都好说,当然如果真的要私奔,那也是万分愿意!”
她脸上微微露出笑容轻推了一下伍辰川道:你还胡闹,乱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爹听见了就惨了!
“答应我,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不然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了,我的好嫂子,大不了不说就是了,我都听你的,但还是除了叫我娶杨家的丑八怪。”
“辰川,娶什么杨家丑八怪?”
伍辰川气道:“那老东西,给我下圈套,逼我娶那可恶的杨家的人,呸,还侮辱了大哥,杨家的人都没好货,那杨开济的妹妹说不定还是丑八怪。”
她捂着嘴笑道:“杨家之子虽高傲,杨伍两家终是世交,杨伍两家有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胡闹,爹叫你娶杨家也是为了增进杨伍两家关系,你如进也该成婚了。”
“哼,这老东西,竟然为了增进杨伍两家关系,要我娶杨家的人,没门,我就要闹一回,看爹能拿我怎样。”
“唉,辰川,不许胡闹,娶杨家小姐也不错呀,门当户对!”
“谁跟她门当户对,要娶你叫大哥娶去,我可是绝不娶杨家的丑八怪,倘若像大嫂这样女子我就立刻娶。”
“唉,真是可惜呀,可惜,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让大哥娶你,我娶了你该有多好,倘若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当大哥,这样就能娶到嫂嫂了!”
“别胡说!”
“你未曾见过杨家小姐的芳容,怎能说她是丑八怪,说不定见真容美若仙子!”
“唉,不对,不对,大嫂这你就有所不知,我在外常常听别人说:杨家的小姐是丑八怪,长得非常又胖,又黑,唉,不说了,这样的丑八怪想想都发冷。”
“辰川,听嫂嫂说一句,市井之言不可尽信!,这可能是他们瞎乱编造或是杨家故意放出来考验你!”
“谁要稀罕了,杨开济不是东西,他们一家都定不是什么好人!”
“嘘,不许胡乱污蔑。”
“我看这样行不行,先叫爹带你去杨家瞧瞧这位姑娘后,再做定夺也不迟,真如你所说,嫂子也帮你向爹求情,退婚,好不好?”
伍辰川抱着她道:好,多谢嫂嫂,还是嫂嫂最好,但人我是不会见的,免得连东西都吃不了,这不自讨没趣!”
她轻轻推开伍辰川道:不见?不去瞧瞧这如何能行?”
“嫂嫂,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些,我自有妙计!”
“可不见如何知道她的容貌!”
“嫂嫂,大可不必担心,不说了,再提及此事,我就真的带你私奔了!”
“别胡闹!”
伍辰川忽然脸色一沉道:“嫂嫂,我有句话一直藏着,掖着在心里面,想问问你,可一直话到嘴边却又不敢乱问。”
她委婉微微一笑道:“我们伍家二公子居然还有不敢乱说的话。”
“好了,嫂嫂,别这样,我是认真的。”
“辰川,你跟嫂嫂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连哪些大逆不道的话满嘴都是,快说给我听,别憋着!”
“哼,嫂嫂何时开始学会取笑我了,是不是跟大哥学的,都学坏了。”
嫂嫂道:“嘿嘿,不是,不是,你大哥做人做事都非常谨慎,绝不会说这些,我是跟我们伍家的二公子学会的,被这小子给带坏了!”
伍辰川一时嘴快道:“伍家二公子,这臭小子,竟敢带坏我嫂嫂,看我不收拾他。”
“切,这不就是我吗?”
“对,就是你这小子!”
“嫂嫂,你竟敢又取笑我,看我不惩罚你。”
“好了,好了,不玩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跟嫂嫂说,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哈哈,祸是闯了,我把杨开济那混蛋给教训了一番。”
她紧张地问道:“啊,真的又闯祸了,辰川你没伤着那里吧?”
“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他们没那么轻易伤到我。”
嫂子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又紧张地道:不行,不行,你教训了杨家长子,我得先向老爷求情!
她拉着伍辰川道:辰川,你先到外面躲起来,待老爷气消了再回来,趁老爷还不知道,现在赶快走。”
“哎,哎,嫂嫂慢着,我不是说的并非此事。”
“你教训了杨家长子,老爷一定会大怒的,不行,你得先躲躲。”
“慢,慢,不用躲,真不是说这事,此事不用嫂嫂费心,我自有化解之策!”
她更紧张问道:“难道你还闯了其它大祸?”
“不,不,不,不是闯祸,没有闯祸!”
“那还有什么事?快说,你都急死你嫂嫂我了”
伍辰川小心翼翼问道:“嫂嫂,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去捉弄了官府中的人?”
她连笑几声道:“当然记得,那一次你被老爷打得最重的一回,足足三天不得下床。”
伍辰川道:“嘿嘿,当时多亏嫂嫂天天在前照顾。“
“辰川,为何要问起此事。”
伍辰川试探着问道:“嫂嫂,我有一事不解,你为什么要对辰川这么好,比我的亲娘还要好!”
她脸色突然变得深沉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辰川,你想知道?”
“伍辰川不停得点头不敢多说其它话。”
她走到石椅坐下道:“辰川,你知道吗?你与舍弟颇有几分相似。”
伍辰川笑道:“哎呀,这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与我长得像的人!”
“不是样子像,而是性子像。”
“哈哈哈,很好,很好,与我性子像,这样的人我倒要见见才行,这样也能看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啊!”
“那嫂嫂,何时带我引见一下你这位弟弟?”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眼眶中流出了几滴泪珠。”
伍辰川看此状立即道:“嫂嫂,你这是怎么了,不行?还是有什么苦衷?不过没关系不引见也是可以的!”
她看着伍辰川道:嫂嫂不是不想引见,而是不行!”
“不行?怎么不行,他不肯见我?”
她哭着道:“他像你那样经常出去打抱不平,有一次他得罪了官府中人,结果被当街活活打死了!”
伍辰川大声道:哼,我最恨的就是官府的人,尤其是哪些死官差坏得很,仗着权势随意欺压百姓,有银子就毕恭毕敬,真是一团臭东西!”
“她此时眼泪还不停在哗哗地往下流!”
伍辰川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边帮她擦眼泪,便道:“好了,好了,嫂嫂,不如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弟弟好了,你顺便告诉我,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打死我嫂嫂弟弟,待我去把他给杀了,给你报了这个仇!”
她紧紧抱住伍辰川道:“你能怎么想嫂嫂很高兴,但报仇那是万万不可!”
“嫂嫂,这为何不可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再没了,你这个弟弟!”
伍辰川来着她的手道:哎呀,嫂嫂,求求你就告诉我那人是谁吧!”
“好,告诉你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不可找他去报仇!”
“好,你说了算,我答应你!”
“不行,你还得起个誓言比较稳妥!”
伍辰川举起三根手指道:好,如果我去找那人报仇,我就不得好死
她立刻捂着伍辰川的嘴道:不对,不对,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要是这样起誓就一定还会找他报仇的!”
“那我该如何起?”
“你应该说,如果你去找他报仇了,你的嫂嫂我就会不得好死!”
“不行,不行,这怎能这样起?”
“你要是不这么起,我就不会告诉你的!”
“好,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伍辰川慢吞吞地咬文嚼字道:“如果我亲手去把他给杀了,那我的好嫂嫂就,就,就,不得,好,好,死。”
“既然你已经起誓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了!”
“打死我弟弟的人,正是太守的长子韩伟继,我们白家斗不过官府所以此事只有不了了之!”
伍辰川心道:“韩伟继,你这混蛋不要被我碰上,嫂嫂真是对不起了,我刚才起誓是说我亲手杀了他,那其他人把他给杀了,那也不算违背誓言啊!
伍辰川立刻把她抱在怀里笑道:“我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我的嫂嫂,包括大哥在内,那么我们两姐弟就永远不分开了!”
她微微点头道:“好,好!”
“六角亭的阶梯处传来了一声故意咳嗽的声音,摆着一副严肃的样子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搂搂抱抱!”
她心里十分惊慌地站起来,刚想站起来解析此事,被打断话道:“不用说了,我还有事跟辰川谈,你先下去吧!”
“是!”
“她轻瞄了一眼辰川,急忙忙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