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态度迥然

次日。

朝堂上。

王莽扫视一眼，觉得今日的气氛有点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居于深宫，并不知昨日王婕大闹国将府邸的事情，朝廷的官员却全部知道。

难怪，如此轰动之事，一夜便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不但知道王婕大闹国将府邸，还知道王婕去了丞相府邸和国师府邸。

今日见到哀章如丧考妣的样子，不少人心中偷笑。

这个哀章，典型的官场暴发户，根基极浅，官场中人，大多看其极不顺眼。

哀章黑着脸，垂头丧气呆坐着，既伤心又着急。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要想在官场混下去，必须靠上一棵大树，王婕便是一条捷径。

今次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惩治不了何东，实在心有不甘。

他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还有机会，还会有机会的！

这时，王莽道：“今日朝会，继续商议氾乡侯的事情，诸位，可有提议？”

丞相平晏抢先出列启奏：“老臣认为，氾乡侯以官职换兵粮，实乃平叛急需，并无私心，对其私授的官职，朝廷应予认可。”

紧接着，国师刘歆、国将哀章，出列附议。

随后，众官员纷纷附议。

王莽大惑不解，昨日还争得头破血流，今日怎达成一致意见了？而且，这乃是新朝历来最快达成意见统一的一件事情。

“丞相，为何一夜之间，态度迥然？”

平晏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臣昨晚苦思良久，氾乡侯此举，实不得已为之。朝廷无兵无粮，叛军气焰嚣张，氾乡侯能人所不能，并可迅速击溃叛军，结果已说明一切，朝廷何必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况且，氾乡侯一战成名，麾下将士心悦诚服，叛军闻风丧胆，理应让其领兵继续平定汉中余下六县。”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为了我朝的稳定，不宜追责。认可此事，可令氾乡侯安心领兵，尽快平定叛乱。”

王莽微微颔首。

哀章出列，道：“臣补充，汉中九县沦陷，官员全失，朝廷认可这些官职后，汉中郡尚有不少空缺职位，臣建议补齐这些官员，便于氾乡侯开展战后重建。”

王莽道：“有理。对于补充汉中官员，诸位可有人选？”

太师王舜道：“臣建议，优先任用氾乡侯麾下的将官，他们对汉中的风俗民情较为熟悉，利于快速稳定民心。”

“准奏。”

国师刘歆道：“氾乡侯收复西城，活捉刘快，大快人心，请陛下赐予汉中新名，以示我朝的光辉战绩。”

王莽龙颜大悦，他对改地名最为热衷，刘歆的提议，可谓正中下怀。

他笑道：“甚合予意！普天同庆，平定叛乱，便是欢乐地庆祝平叛，就赐名乐平郡！”

众人赞誉不已。

......

汉中郡，西城，郡守府。

耿纯宣读了皇帝的诏令。

诏令肯定了何东及全体将士的功劳，对何东卖官的行为给予口头斥责，朝廷对那些为平叛出钱出力的乡绅表示赞许，并认可何东授予他们的官职。

朝廷任命公孙述为汉中郡丞，祭遵为郡监，马援为郡尉，耿纯属京师禁卫军，晋升为武卫将军。

责令何东尽快收复剩余六县，待平定叛乱后，再论战功定爵位。

朝廷将汉中郡更名为乐平郡。

宣读完毕，众人喜笑颜开，唯独何东皱了皱眉。

诏令的前三项，他早已预测到，但最后一项，将汉中郡更名为乐平郡，始料不及。

记忆中，汉中郡从未改名，何来的乐平郡？

而且，乐平郡，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他苦思良久，仔细翻查记忆，好像，武都郡曾改名乐平郡吧？

耿纯见何东苦着脸，以为他们都升官了，唯独他没份，因而不开心，便说道：“将军不必气馁，待肃清叛军，收复六县，朝廷必然加官进爵。”

何东抬起头，见众人都担心地望着他，心知他们误会了，也不解释，笑了笑，道：“耿兄，京师之行，可有趣事？”

耿纯一听，笑道：“有，痛快，哈哈！”

他说了跟随王婕去丞相府衙、国师府衙及国将府衙的趣事，尤其是砸了国将府，实在大快人心。

众人也哈哈大笑，他们均受何东知遇之恩，知道何东受过这些人的针对，同仇敌忾。

尽管逐个击破的主意是何东出的，听到经过，他还是深受感动，这王婕，为了他，真的什么都敢做。

目光一转，却见到刘怜侧着脸，目光忧郁，嘴角下垂。

他暗吃一惊，师姐怎么了？

她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开不开心，一眼就能看到。

先处理好公务，稍后再细问。

何东道：“好，此事告一段落。现在，商议平叛事宜。”

众人收敛笑容，凝神静听。

何东指着地图，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马援、祭遵率领，向东面进军，收复旬阳、钖县、长利三县，另一路由他和耿纯率领，向东南进发，收复武陵、上庸、房陵三县。

公孙述留守西城，负责后勤保障。

马援道：“当下叛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且井田及既往不咎的公告一出，叛军士气低落，兵员流失严重，而我军士气高昂，兵精粮足，叛军根本不堪一击。”

“末将认为，将军无需亲自出征，坐镇西城即可。”

祭遵及耿纯都赞同。

公孙述道：“马兄言之有理！当前，汉中各县百废待兴，将军身为汉中卒正，应将重心放在战后重建上。平叛此等小事，交由麾下诸将即可。”

从善如流，何东立刻调整了统军人选，命马援率领一路兵马，向东面进军，祭遵、耿纯率领另一路兵马，向东南进发。

两军于明日卯时起兵。

马援祭遵耿纯听命而去。

何东留下公孙述，商议汉中郡改名事宜。

公孙述道：“尽管各地抱怨不断，朝廷对改名依然我行我素，一个名字而已，遵旨执行便是，无谓因此等小事，引发朝廷不满。”

何东不同意，虽是小事，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对王莽这种做法就是不认同。

公孙述笑道：“据说，改名之事，还是将军提议的。”

何东老脸一红：“当时身不由己。”

他拉着公孙述，就汉中改名事宜，两人联名上了一份奏折。

公孙述走后，何东见刘怜还独坐一边，绷紧着脸，心中一动：“师姐，朝廷没处罚我卖官，让你不开心了？”

刘怜惊愕：“没有，师弟没事，我当然开心。”

“我见师姐这表情，不像开心。”

刘怜垂下头，喃喃道：“不是这事。”

何东坐到她身边：“那是什么事？”

刘怜轻轻摇头：“不告诉你。”

何东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一份文书看了起来。

他知道刘怜的性格，单纯且固执，你越追问，她就偏不说，不问，她稍后会自己说出来。

过了一会，刘怜侧头望向何东，奇怪道：“你怎不问？”

“刚才问了，你说不告诉我。”

刘怜嗔怒：“你不会问多几次？”

何东哑然失笑：“诺，师姐，你为何不开心？为何不开心......”

刘怜又羞又气，打断他的话：“别问了，我告诉你！”

何东等了很久，刘怜却一句话也没说，神态扭捏，双手不停地将衣服攥紧、松开，又攥紧、又松开。

“师姐，怎么了？”

刘怜深深吸了一口气，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小声道：“听耿将军说，你与那公主，有婚约，我......不开心。”

吓？

何东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