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人没人，要粮没粮

何东带着刘怜、马援、祭遵策马来到阵前。

先锋耿纯禀告：“将军，守城兵将说难辨敌我，要待将军到来再说。”

何东暗想，这个南郑守将如此谨慎，不错，便问道：“南郑守将何人？”

“南郑县宰公孙述。”

公孙述？

何东暗吃一惊，史书说，新朝覆灭后，公孙述于益州称帝，国号大成，在位十二年，后败于刘秀的汉军。

能在乱世中割据一方，并敢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刘秀争夺天下，必是狠人。

他让人向城里喊话。

不久，城墙上站立着一名身披铠甲的青年将官，大声叫道：“下官南郑县宰公孙述，请问，来者何人？”

何东策马上前，道：“氾乡侯、平西将军、汉中卒正，何东是也！”

公孙述躬身行礼：“将军见谅！叛军屯兵东门三十里外，之前屡屡假扮援军，企图诈开城门，下官实在难辨真伪！请将军于西门外扎营，派人通知武都郡吴大尹，让其派官员前来，否则，下官不敢打开城门。”

马援大怒：“混账，你一个小小县宰，竟然胆敢质疑将军的身份？请速速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否则，将军必治你怠慢之罪！”

公孙述抱拳行礼：“将军，多有得罪！非常时期，下官唯有谨慎从事！”

马援破口大骂，何东连忙阻止，对公孙述道：“好，依县君所言！战争期间，谨慎为上。”

说罢，命士兵退后十里，安营扎寨。

两日后，武都郡李督邮到，在西门外叫喊，城上的公孙述认得此人，急忙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何东率领军队进入南郑城。

县衙。

公孙述带领一众官员，向何东行礼后，道：“下官怠慢，请将军治罪。”

何东摆摆手：“非常时期，县君谨慎从事，何罪之有！当前敌情如何？”

公孙述说，叛军的先头部队，曾数次围攻南郑，不果，也曾分别进攻褒中及沔阳，均无功而返。

南郑、褒中及沔阳三城，互为犄角，叛军兵力不足，无法同时对三个城池发动攻击，顾忌腹背受敌，故不敢围城强攻。

据探子报，叛军主将霍洪近日率三万主力部队，已抵达南郑，故而，公孙述对何东这支突然出现的援军，心生疑虑，深怕是叛军的诡计。

何东问道：“霍洪此人如何？”

公孙述答道：“据传，此人武艺高超，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年随东郡太守翟义叛乱，独率一军攻下南阳郡。后被十倍的汉军围攻，仍能带着残部杀出重围，逃到秦岭隐匿。”

“当下敌情如何？”

“刘快于西城自称汉中王，打着兴复汉室的大旗，吸引了不少人投奔，目前估计有叛军七八万人。原先叛军的先头部队为一万五千余人，霍洪带领三万主力的到来，南郑东门外的叛军多达四万五千余人。”

何东暗暗思量，自己带来两千七百人，南郑守军一千五百人，合共才四千二百人，不足城外叛军的十分之一。

叛军霍洪的背后，还有刘快在西城的三四万精锐军队，而自己的身后，只得武都郡的四五千军队。

兵力差距悬殊，这仗怎么打？

祭遵道：“以当下的兵力，我军唯有坚守。”

何东摇摇头，守是下策，坐等叛军壮大，久守必失。

马援道：“困守非良策，唯有趁敌根基未稳，大举进攻，方为上策！”

公孙述摇摇头：“我军人数不及叛军十分之一，何如大举进攻？岂不羊入虎口？”

众皆沉默，进攻方要攻城掠地，夺下城池后要派兵守城，起码要兵力相当才能出兵。

祭遵叹息一声：“唯有死守，待朝廷大军前来，再考虑进攻。”

公孙述苦笑：“守也不易，城中余粮不多，现多了二千余人，只怕撑不了十天。”

众人吃了一惊。

马援叫道：“没让武都郡送粮草？”

在座的武都郡李督邮道：“近期武都郡频频往南郑、褒中及沔阳三城配送粮草，余粮也不多了。”

粮食都没有，那还打什么仗，叛军不来攻击，自己都已饿死了。

何东扫视一眼，全场的将官皆面色焦虑，唯有公孙述一脸平静。

他心中有数，这个公孙述是地头蛇，必有办法。

马援道：“总不能坐以待毙！我愿带兵外出，筹措粮草。”

什么筹措，分明是纵兵抢掠！

公孙述若有所思，注视着何东。

何东摇摇头：“不妥！此次叛军打着兴复汉室的大旗，人心已经浮动，若我军外出抢掠，只怕会迫使更多人投靠叛军。”

“况且，此地出现战事，县里的豪强地主乃至平民百姓，许多往武都郡或益州避难去了，也抢掠不了多少。“

随后，他问道：“公孙县君，可有良策？”

公孙述沉吟片刻，道：“下官愿陪将军前去武都郡。”

只能如此了，前去武都郡，要人，要粮。

何东命马援、耿纯接管城防，严令只可固守，不许出城迎战，然后，带着刘怜、祭遵、公孙述，跟随着武都郡李督邮，往武都郡而去。

武都郡，郡守府。

大尹吴方，陇西人氏，四十来岁，白白胖胖，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听完何东及公孙述的述说，双手一摊：

“武都郡就是这个底子，要人没人，要粮没粮。”

何东道：“武都郡家大业大，必有办法。”

吴大尹两眼一翻：“将军有何良策，下官必尽力配合！”

何东看了一眼公孙述。

公孙述会意，道：“刘快起兵作乱，汉中各县的民众纷纷逃亡，他们大多汇集在武都郡各县，我们只需大力招揽，说要平定叛乱，可让他们回归故土，他们必会过来投附！”

何东等人纷纷点头。

只是，招兵问题解决了，但粮草呢，军备呢，军饷呢？

公孙述说，眼下的武都郡，受汉中叛乱的影响，外来人口众多，大多依附在各地的豪强地主处，并且，战事来临，老百姓大多装病，以逃避征役。

如果仔细核查武都郡的户口，对此加以严厉处罚，所获一定非常丰厚，那就可以筹集到军饷粮草了。

吴大尹眼光一亮，大叫道：“此计甚妙！”

郡中官员及祭遵等人纷纷点头，这个公孙述，果真厉害，一举解决了人和粮的问题。

何东沉吟一会，摇头道：“不可！”

众皆惊愕。

公孙述疑惑道：“将军，有何不可？”

何东缓缓道：“我们前面，有强大的敌人，而后面没有增援力量。汉中的民众刚刚跑来投附，连同武都郡的民众，均还持着观望的态度。”

“如果对待他们过于刻薄，民众一定不堪忍受，到时民心一旦离散，我们就后悔莫及了。”

“所以，何必杀鸡取卵，一定要通过这种强迫民众的方法筹集粮饷呢？况且，那以后你怎么治理，民众还会相信你们吗？”

众皆无语。

公孙述思忖良久，叹息道：“朝廷果真慧眼识珠！将军年纪轻轻，却目光深远，非我等所及，下官五体投地！敢问将军，面对当前困局，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