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出户，知天下

深夜，何东仍在挑灯夜读。

亥时，他与刘怜练了一会古琴后，便各自回到寝室。

之前，何东央求陈汤，将《行军记事》给他，晚上再读一会，陈汤嘱咐几句，便将书稿给了他。

回到寝室，他一头扎进书本之中。

看着看着，他习惯地伸手拿起案几上的碗，往嘴边放。

唉，忘了，没水了。

随手把碗一放，他的眼睛没离开过书稿。

不知过了多久。

“喝水。”

一个碗递到嘴边。

“谢谢！”

喝完水，放下碗。

猛然一惊，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呢，哪来的人？

他急忙抬起头，却见到刘怜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窗户。

“师姐，这么夜了，你怎还不睡？”

“醒了，你，房，亮，看，你。”

何东明白，她是半夜醒来，见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他看了她一眼，她只穿着薄薄的内衣，肌肤胜雪，峰峦叠嶂，急忙收敛心神，低头看着书稿。

“师姐，晚上冷，你快回去睡吧，我看完这一章，也睡了。”

刘怜摇摇头。

这丫头，太单纯了，随她吧，等会她困了，自然会回去她的寝室睡觉。

何东低下头，继续看书。

看完一章，何东恋恋不舍地合上书稿，揉了揉眼睛。

抬头一看，刘怜蜷曲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这么寒冷，连被子都不盖。”

何东嘟囔一句，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

“不是，她睡在我床上，我睡哪？”

何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看书。

不久，他伏在案几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何东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急忙伸手去抹，却碰到一只顺滑冰凉的小手。

他立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刘怜如晨曦般的笑脸。

啊？

他这才发觉，自己与刘怜同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同一张被子。

他急忙爬起来，惊惧地看着刘怜。

怎么回事？竟然与她同睡一床，同盖一被，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自己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应该没事发生。

他明明伏在案几上的，怎会躺到床上去了？

“师姐，我怎么躺在床上的？”

“我，扶，你。”

应该是她晚上醒来，见他伏在案几上，便扶他上床睡觉。

何东苦笑一下，这丫头，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看来，以后要好好教她一些人情世故了。

......

春去秋来，转眼间，一年多过去了。

始建国二年（公元10年）三月。

何东学会了“穿云九式”枪法，在刘怜的陪练下，他的实战能力大幅提升，弯弓搭箭，能命中五十步外的目标。

十卷《行军记事》，他已读到滚瓜烂熟，结合《武经总要》的理解，与陈汤讨论行军扎营、排兵布阵、审时度势，大有青出于蓝的趋势，让陈汤老怀安慰。

在何东的调教下，刘怜说话利索多了，也明白了许多人情世故。

这天，是汉成帝刘骜的忌日，延陵大祀。

祭殿中，班婕妤刘怜居中，何东祭遵分列左右，举行了隆重的祭祀活动。

说实在，刘怜对汉成帝没多少感情，甚至还有点怨恨，但这人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该走的流程，她还是很配合。

仪式结束后，祭遵跟着何东刘怜，去到了北区围墙的殿宇。

这一年多以来，他经常到此，对何东讲述了外面的情势发展和主要事件，熟络之后，两人以兄弟相称。

故而，何东尽管足不出延陵，都知晓朝野的动向。

这一年多，王莽大力推行新政，简要而言，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推行土地改革，实现全国土地公有，恢复周朝的“井田制”。

其二，将奴隶国有化，不得买卖，主人只有使用权，无所有权。

其三，对重要源头的行业，实行国营，由专门部门掌握市场物价。

其四，推行货币改革，废除汉朝的常用货币，发行刀币和小钱。

其五，更改地名和官职名。

官职还遵循古制，有迹可循，如大司农改称羲和，太常改称秩宗，郡太守改称卒正或大尹，县令改称宰，御史改称执法等。

公主改称室主，并赐予特定的封号，如原三公主王婕，封为睦逮任，她的大姐被封为黄皇室主，二姐被封为睦脩任。

地名的改动，显得随心所欲了，天下颇有微词。

如，都城长安改为常安，未央宫改为寿成室，长乐宫改为常乐室。

符离县改为符合县，无锡县改为有锡县，谷远县改为谷近县，曲周县改为直周县。

南阳郡改为前队，河内郡改为后队，颍川郡改为左队，弘农郡改为右队，河东郡改为兆队，荥阳郡改为祈队。

天水郡改为填戎郡，陇西郡改为厌戎郡，琅琊郡改为填夷郡。

总之，让人摸不着头脑，啼笑皆非。

其六，更改边疆民族首领的称号，并参照汉武帝推恩令，强行将草原分成十五份，引发匈奴的反抗。

祭遵面有忧色，道：“目前，内部未稳，朝廷却调集兵马，准备对匈奴开战，前景堪忧。”

何东沉吟片刻，道：“朝廷给匈奴的首领乌留珠单于，改名为降奴服于，强行划分草原，本来就是有意激化矛盾，为开战找借口。”

祭遵惊讶道：“为何？”

“想必是推行新政，困难重重，各地怨声载道，为转移天下民众的视线，便发动对外战争。”

祭遵细思片刻，赞道：“何兄目光如炬！听到何兄的分析，兄弟茅塞顿开。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只可惜自己不能上阵杀敌，真是平生憾事！”

何东微微一笑：“祭兄，你也向往上战场？”

祭遵慨然道：“男儿志向，当是金戈铁马，一战封侯！”

随即，他一脸惊喜：“何兄，你是不是有办法，可让兄弟带兵北征？”

何东愕然：“我有何办法？”

祭遵嘻嘻一笑：“找三公主，不，睦逮任，她一定可以推荐兄弟。”

何东心中一动，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若祭遵能率兵出战，以后便会成为一名带兵的将领。

未来，若能与祭遵一起带兵投靠刘秀，就会如河北豪强那样，持有了东汉王朝的原始股。

但他仔细回忆史书的记载，新朝派出十二路大军讨伐匈奴，没有祭遵的名字，且云台二十八将的详细介绍，没提过祭遵参与北征匈奴。

罢了，史书没记载的事情，先不要去做。

他笑道：“祭兄，不急，这一次北征就算了，以后有的是上阵的机会！”

祭遵抱拳行礼：“也好，兄弟先行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