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灯火阑珊

且说嵩山派先行,少林和正教各派援兵随后赶到太室山上时,天色已经大亮,哪里还有群豪人影。

偌大的太室山上,嵩山派这几十年不可谓不兴旺发达,此刻却是一片片的断壁残垣。

少林派的古刹寺宇殿堂楼阁,得令狐冲和计无施等首领约束,并未遭损坏,嵩山派的房宇屋舍,宫阙楼堂,却是被群豪毁了个稀烂,便是冒着烟的火头也不知有多少还未扑灭。

山上的家眷妇孺倒是还好,但是留守的许多弟子门徒宾客却死伤殆尽,物资财货也被搜罗一空。

尤其是嵩山派这许多年在江湖中搜罗结纳的许多黑道人物,邪道高手,因是不便在少林派和正教各派之前露面,便都隐藏在嵩山派内。此番群豪攻山时候,狭路相逢,更是曝出了许多恩怨情仇,被杀的最狠。

除了一些机灵的,见机快,早早便远走避开,或是躲藏隐秘的,其余之辈,但凡对上群豪,或被群豪找到,便是一个死字。

只是那些剩下的油滑之徒,奸猾之辈,却不知嵩山派的左大盟主和鼎鼎大名的十三太保,还敢不敢信,敢不敢用!

眼见嵩山派遭此大难,群贼却早早逃的不见踪影,各派便也只好向着左大盟主安慰一二,顺带显现一下自己来援之情,同仇之忾,便即低调的下山而去。

轮到岳不群夫妇带着十几名大小弟子,上前告别时,却见左大盟主脸颊肌肉抖动,已是快忍不住怒意。

“岳兄情谊,左某铭记,感念万分!你那徒弟令狐冲真是好本事,统率几千贼众,先攻少林,又杀我嵩山派上下数百人命,当真不凡!”

字字咬牙,句句切齿,恨意只差自双目中射出火箭,将眼前这许多伪善实奸,肚中暗自幸灾乐祸的正派高人和各派掌门杀个千疮百孔!

“左师兄节哀,那小贼行止不端,贪恋女色,为了一个女子,竟然鼓动江湖上一批旁门左道,狐群狗党,来到天下武学之源的少林寺大肆捣乱,又罪该万死的杀了嵩山派这许多同道,当真是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这小贼昔年曾在华山派门下,在下有失教诲,思之汗颜无地,实在万死莫赎。”

嵩山派已非久留之地,各派人马随着方正方丈和少林派众弟子一并返回少室山。

秦正令劳德诺带领众师弟师妹收拾行装,自己却是紧紧的跟在岳不群夫妇身后,看着师父师娘和有各派掌门缓缓步入少林寺内,讨论群豪如何离开少林寺,怎地又去祸害了嵩山派。

好在一众正派高人,如方正方丈,冲虚道长,天门道长,定闲师太,余沧海,都是熟人,明显岳不群夫妇有意培养秦正,倒不虞有人斥责于他。其他如丐帮帮主解风,昆仑派掌门乾坤一剑震山子,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更不会喧宾夺主,失了风度。

众人正行间,尚未至正殿,忽听得左近一处偏殿内传出几声惨叫,担心是检查各处的僧众遭遇了贼人,连忙快步抢入殿门之内,却是一处唤作“清凉境界”的偏殿!

只见殿中有八人倒在地上,都是双目圆睁,神情可怖,脸上肌肉一动不动,显然均是被此刻肃立殿中的三人击毙。

秦正看去,却见是两名老者和一名妙美娇俏的女子,想来便是那魔教教主任我行,天王老子向问天和黑木崖圣姑任盈盈任大小姐了。

只听得方正大师说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好厉害的掌力。女施主既已离去少林,却何以去而复回?这两位想必是黑木崖的高手了,恕老衲眼拙,无缘识荆。”

向问天道:“嘿,这位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再下向问天。”他二人名头当真响亮已极,向问天这两句话一出口,便有熟人轻轻“咦”的一声。

方证诧异道:“任教主变化真是不小,老衲当真是眼拙了!两位光临,有何见教?”

任我行“嘿”了一声道:“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其实,当今江湖各派的掌门武功高低,形貌身世眷属,他既然重出江湖,又岂会不调查清楚,此时开口便称小朋友,不过是自抬身份罢了。

却听方正说道:“待老衲替两位引见。这一位是武当派掌门道长,道号上冲下虚。”

冲虚道长苍老的声音道:“贫道年纪或许比任先生大着几岁,十几年前倒是见过任先生一面,后起是后起,这个秀字,可不敢当了,呵呵。”

却听任我行道:“怎么不见左大掌门,十几年不见,这位左师傅怎地也不来见见老朋友?”

却是原来他们三人潜入少林寺时候,令狐冲已带领群豪摸去了嵩山。任我行此话问出,众人却不清楚他是当真不知道嵩山派遭难之事,还是故意给众人难堪。

方证微顿之后开口:“嵩山派受了不小的损失,左掌门此时忙于处理门中事务,却是未在此处。”

话落,不见任我行有何反应,方证继续道:“这位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这位是恒山派的掌门定闲师太,这位是衡山派的掌门莫大先生,这位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这位岳夫人便是当年的宁女侠,岳先生想必知闻。”

其实,场中各派掌门,有许多在十几年前都见过任我行,只是任我行或许知道他们名讳,却未必识得本人罢了。

像是丐帮帮主解风和昆仑派掌门震山子,与任我行倒是互相认识。

方证方丈正要继续介绍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时候,却听任我行突然向岳不群打探起了令狐冲,二人之间难免了一番唇枪舌战,皮里春秋,阴阳怪气。

只是这回,岳不群与令狐冲之间少了许多拙劣蹩脚的隐瞒,并未生出那许多误会,与任我行言辞间,虽然依旧敌对争锋,却没有了那许多怨气,反而彰显出煌煌的君子养吾剑之浩然气!

端的是层格高高如山流水,令人鄙夷侧目却而艳羡之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