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随着向大年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想来便是天门道人。
两旁坐着十几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沧海,浙南雁荡山何三七都在其内。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色绸布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
秦正先向主人刘正风行礼,再向天门道人拜道:“华山弟子秦正,拜见天门师伯。”礼数周到,不让人挑出毛病。
那天门道人满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爆炸出来,左手在太师椅上重重一拍,喝到:“令狐冲呢!”他这一喝声音极响,便如半空打了个霹雳。
秦正直起身来,开口道:“启禀师伯,弟子在衡阳打探得知,令狐师兄在衡阳城回雁楼被田伯光重伤,昏迷不醒后被人带走,我们也还未找到。”
天门道人闻言却是怒道:“被田伯光重伤?你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么!天松师弟,你.......说给他听。”
两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色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低声道:“今儿早上.....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说到这里,已经喘不过气来。
刘正风他伤重难继,关心道:“天松师兄,你不用再复述了,我将你刚才说过的话,跟他说便了。”
转头向秦正道:“秦师侄,你和令狐贤侄众位同门远道光临,来向我道贺,我对岳师兄和诸位贤侄的盛情感激之至。只不知令狐贤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厮结识上了,咱们须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令狐贤侄的不是,咱们五岳剑派本是一家,自当好好劝他一番才是......”
刘正风话音刚落,却听天门道人怒道:“什么好好劝他!清理门户,取其首级!”
刘正风眼看天门道人怒气冲天,此处华山派只有一名晚辈弟子,也不好让人觉得他们一群长辈以大欺小,便又接过话头道:“岳师兄向来门规极严。华山派在江湖上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只是这次令狐贤侄却也太过分了些。”
然而,刘正风虽有意缓和言辞,不愿意太得罪华山派。泰山派出了人命,掌门师弟还被人重伤,天门道人却是迁怒于令狐冲,步步紧逼,怒声斥喝:“你还称他‘贤侄’?贤,贤,贤,贤他个屁!”
只是一句话出口,便觉得在定逸师太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失了自己一派大宗师的身份。但说也说了,已无法收回,“噗”的一声,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坐回椅中。
秦正见天门道人怒意冲天,自己身为后辈,不愿意和他争吵,转头看向定逸,却见定逸对他目光视而不见,显然是不打算开口。
他心中气恼,便也不再给恒山派留面子,当即开口道:“启禀各位师伯师叔,回雁楼上的当事人,除了泰山派的师叔和我华山派的令狐师兄外,还有恒山派的仪琳师妹。方才弟子在大厅时候,看到恒山派的仪光师姐他们带着一位眼生的小师傅进了刘府,不知道是不是仪琳师妹,可否请仪光师姐进来问问?”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进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师傅,我回来啦!”
定逸面色陡变,喝到:“是仪琳?快给我滚进来!”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门口,要瞧瞧这个公然与淫贼田伯光和令狐冲在酒楼上饮酒的小尼姑,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
门帘掀开,众人眼睛都然一亮。一个小尼姑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只十六七岁年纪,身形婀娜,虽裹在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她走到定逸身前,盈盈拜倒,“师傅......”量子一出口,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定逸沉着脸道:“你做....你做的好事?怎地回来了?”
仪琳哭道:“师傅,弟子这一次......这一次,险些儿不再见着你老人家了。”她说话声音十分娇媚,两只纤纤小手抓住了定义的衣袖,摆得犹如透明一般。
人人心中不禁都想:“这样一个美女,怎么却做了尼姑?”
便在此时,又见两人抬着一块门板,走了进来。那两人一个是衡山派弟子,一个是青城派弟子。只见门板上躺着一具尸体,穿着青城派衣服,腹部插着一柄利剑。这剑自死者小腹插入,斜刺而上。一柄三尺长剑,留在体外的不足一尺,显然剑尖已插到了死者的咽喉,这等自下而上的狠辣招数,武林中倒还真少见。
众人眼前青色一闪,便见余沧海已站到了尸体旁边,惊叫出声“人杰!”原来这具尸体竟然是青城派“英雄豪杰”四大弟子之一的罗人杰。
一声惊呼之后,余沧海便不再出声,一直凝视着罗人杰尸体上那柄利剑,见剑柄上飘着青色丝穗,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个小字。
他目光到处,见秦正腰间佩剑一模一样,也是飘着青色丝穗,突然间欺近秦正近前,左手疾伸,指风凌厉,插向秦正双目,刹那间指间便已触及到秦正眼皮。
秦正虽然一直暗暗防备,却不料他出手如此果决迅疾。
电光火石间不及后退,脑袋急急后仰的同时上身以腰为轴也是瞬间下折向后倒去,借着后仰之势,右手唰的拔出了长剑。
拔剑式,剑光以可怕的速度向右斜闪而出,不愧秦正苦练多年的起手招式,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拔剑,竟于绝境中瞬息逼退了余沧海的的突袭。
随即腰腹用力,身体瞬间弹回,右手长剑顺势劈剑下砍后拉,竟然再度逼退了如鬼魅般一退又进的余沧海。
突然间兔起鹘落的突兀交手,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突袭华山二代弟子,竟然被两剑逼退!
一时间花厅内诡异的安静了起来。一众武林前辈面面相觑间,居然都不曾开口。
眼见秦正执剑而立,余沧海本就阴沉的面皮肉眼可见的涨红。
他堂堂一派掌门宗师,欺负一个华山二代弟子,夺剑未遂,反被逼退。怕是在一众武林名宿面前丢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