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觉：等价天平

呼呜～

哗啦啦！

夜色漆黑，黏稠如半透明状的油纸。

旷野上，雨骤风狂，树木被吹扰得摇摇欲坠，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晃动的绿色小绣球。

而在旷野的西南一隅，坐落着一间四四方方的破旧庙宇。

豆大的雨滴迅疾从天空中落下，拍打在破庙的瓦檐木门上面，又汇聚成蜿蜒的细流，淌到斜坡底下。

破庙里面有一堆篝火熊熊燃烧，温暖的红色火焰跃动不停。庙里很安静，只有木柴与竹子因为燃烧而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音在回响。

一群衣着脏乱的汉子正在歇息，他们俱是寡言少语，面色惊惶。

秦煜挤坐在破庙正中间那团火堆的一侧在取暖。

他看似在沉默发呆，实际上心神则是沉浸在意识深处，好奇打量着意识里这座因自己方才突然觉醒前世记忆后才出现的神秘天平。

神秘天平结构简单明朗，只有棕色木质的圆形底座和立杆、横梁、秤盘以及分度盘与指针、游码。

连砝码都没有么？

秦煜仔细回忆着自己印象里的天平，试图找出眼前这座明显不凡的神秘天平有何与众不同的地方，然而最终他也没有看出任何特别之处，相反的是他倒是发现了这座天平的结构格外简陋。

就在秦煜都准备放弃观察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天平底座有金色微光明灭闪烁，定睛一瞧，金光里面是四个古朴神秘的象形字符，虽然秦煜并不认识，却莫名福至心灵的明白这是“等价天平”四个字。

明悟四字的瞬间，一道信息流入秦煜的心神里——宇宙万物，皆有其价。以此易彼，等价交换。

仿若大木撞钟，振聋发聩。

秦煜立即明悟了等价天平的用处，这是能够随心交换万物的至宝。简而言之，就是他能够使用等价天平以多而廉价的物品，交换到少而珍贵的物品。

而且理论上来说，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他可以交换出想要的任何事物。

一念及此，秦煜激动地心跳都不由快了几分。原先醒觉前世二十六年记忆以后，秦煜依旧在忧愁自己纵使两世记忆叠加，怕是也难以在这个秩序混乱、危机四伏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现如今有了这“等价天平”，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

趿拉趿拉！

有人踩水从庙外走进来，这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面黑须短，头发赤红似火。

庙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魁梧汉子吸引，大家抬头看向他。秦煜也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心神，跟着众人一起抬头看向眼前魁梧的赤发汉子。

秦煜今生乃是虎威山寨的喽啰，专负责劈柴挑水。而眼前的赤发魁梧汉子则是虎威山寨的寨主，名唤红鬼。至于破庙里现如今坐着的汉子们，也都是虎威山寨的山贼。

原先他们这群山贼生活在破庙东边百里外的虎威山，平日里劫取过往商客行旅，偶尔还能去附近几个村子打秋风收粮食，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只是前日情形忽有变化，先是太阳突兀消失，天地陷入漆黑，紧跟着就是大批行伍士卒护拥着县城官吏从虎威山寨下的山道一路西逃，随即不出半日，不知哪里窜出来许多黑毛独足山魈。

这些山魈凶残狡诈，到处袭击人群。

面对如此变故，山寨头领红鬼立刻带领众喽啰西下虎威山，追随着官吏队伍一路逃窜。这一路上山贼们数次遭遇山魈袭击，这些山魈力大无穷，致使山贼们损失惨重，人员一路从九十多人下降到如今的四十五人。

红鬼来到火堆旁边，在众人间站定。

他面色沉凝，扫视一眼庙内惊惶的喽啰们，沉声开口：“今夜雨势浩大、狂风如帚，虽能掩盖我等气息行踪，但是根据这两日经验来看，那群山魈狡诈嗜血，尤其是生食人肉以后，更是受了刺激一般，对我们不死不休，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必然会一路循着道路跟上来。”

“我们不能在这里休息太久，大家收拾收拾，今晚冒雨夜行。要想活下去，我们必须追上前面那批逃窜的丘里县官员们，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寨主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现在外面大雨倾盆，又丝毫没有光亮，我们如何辨路行走？”虎威山寨的二当家是个矮胖的光头，他有些发怵地看了看外面漆黑的雨夜，率先发问。

“是啊！寨主。”草席上，体格干瘦的三当家也反对道：“夜里大家看不见四周，且不说没法辩路行走。这万一再撞见那些怪物，就这漆黑雨夜，大家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岂不是束手就擒？”

庙内众喽啰望着三人，一时间谁也没有急着动弹。

红鬼见状皱眉：“这些道理我也明白。但是这几日山魈出没愈发频繁，这场雨也不知要下到几时。如今立走，尚有生机；留在这里，那是死路一条。”

二当家肥胖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知道红鬼说得有道理，但是望着外界漆黑的雨夜，联想到这两日生食血肉的那些凶残山魈，他实在不敢摸黑乱走。

红鬼生性急躁，此时望着犹疑不定的二当家，脸色愈发不耐，直接朝着众山贼下令道：“别再想了，都给我站起来。马上出发。”

闻听此言，摄于红鬼往日威势的喽啰们立刻站起身拿起包袱武器，自觉围在了红鬼身旁。秦煜也站起身，簇拥在人群里面，显得格外不起眼。

矮胖的二当家还在犹豫，那里的三当家却已经仗着身材干瘦滑溜，直接钻进了人群中间。二当家瞧此状况，无奈叹息一声，也钻进了队伍里面。

“出发。”

红鬼看见大局已定，当即一声令下，山贼队伍立刻开拔，一拥冲进了滂沱大雨里，踩着泥泞难行的土路，摸黑朝着西边走。

只是尚未走出数十步。

秦煜就感受到了一股腥臭腐朽的气味从身后扑来，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发出惶恐的惊叫。

“啊！！救我，救……”

汉子的惊叫声已经变调破音，极度惶恐之下，甚至在后面都失了声。

噗通！

人的身躯沉重砸在地面的雨水泥巴里，随即是一阵刺耳的嘎吱咀嚼声，男人奋力的挣扎，手臂拍打山魈结实的身躯，不过很快，伴随着咔擦一声，男人彻底失去声息。

骨骼被掰断，血肉被撕咬。

秦煜鼻翼间嗅到浓郁的血腥气，连瓢泼的大雨都遮盖不住。

山贼喽啰们在听见惨叫声的第一时间就远离了这里，没有人对死去的山贼伸出援手，这些山贼们早在前两日就见识过山魈的凶猛，早被吓破了胆子。

“山魈…是山魈，它们来了。”

“跑，快跑啊！”

“让开让开，快给老子死开……都别挡路。”

“滚开！”

“谁推我？”

“瘪犊子你挤什么？”

“快往庙里跑，这里太黑了！”

山贼们经过短暂的反应，立时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人群如同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推搡哭嚎，不管不顾地向远处逃跑。

许多山贼慌忙之下也顾不得方向，跑进了东南西北的黑暗里，不过很快四周也传来了同样的山魈怪叫声，以及众多山贼喽啰的惊恐呼救。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场面已然陷入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