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智障系统

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堆积，似乎随时会有雨滴飘落。

古川佑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半整，正是社畜们通勤挤地铁的时候。他吐出口气，稍稍活动下胳膊，目光穿过堆满灰尘的破旧窗户，看向废弃工厂的大门。

满是红锈的铁门扶着围墙，身后皲裂的水泥路延伸，连接着空荡的厂房，和墙皮脱落的连排二层楼房。

时间就要到了……古川佑最后检查下自身状态，戴上口罩，确认改装后的电棍状态良好，按下开关便有着电弧在空中愉快跃动。

“吱——嘭！”

刺耳的车胎摩擦声响起，废弃工厂的大门被粗暴撞开，一辆面包车闯入，急急刹停在荒草覆盖的小空地上。

两个几乎将“我不是好人”写在脸上的男子跳下车，打开后排车门，拽下一个双手被捆缚的少女，押着她进了厂房。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黑色长发扎着马尾，面容精致姣好。只是碰到绑架的无妄之灾，秋水般的眼眸中满是茫然无措与紧张。

古川佑将三人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既庆幸眼下情况一目了然，不用费心思猜测什么，又无奈这情况实在棘手，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他思索着对策，余光注意到两凶匪中的高个目光扫来，当即默默收敛视线，躲在窗边墙后。

高个凶匪扫视工厂，目光重点在门后、墙角、小道，以及双层联排楼房的窗户处停留，见没什么异样后，才转身进入厂房。

古川佑留意着动静，默数几秒，才重新探出视线，眯着眼睛注视高个凶匪进入厂房，又瞄了眼连牌照都欠奉的面包车，最后将目光停在视野左上角那一行猩红色的虚幻字体上。

【警告！您的初始绑定对象将于九点二十七分三十二秒意外亡故，请及时前往拯救！】

这智障系统……古川佑心中腹诽着，从他穿越到这世界，重新成为一个婴儿开始，系统便不加遮掩、无需唤醒的出现在他眼前。

——牢牢占据视野一角，提示他尽快绑定初始绑定对象，以此激活系统。

却不告诉他“初始绑定对象”是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是男是女，又或者到底是不是人。

人海茫茫，世界广袤，这让他拿头去找？

古川佑摇摇头，将脑海中蹦出的一系列他为了激活系统，而创造的或荒诞或可笑的画面抛出脑外。

好在就算系统没激活，也有着不小的作用：锚定知识技能的熟练度。

简而言之，凡是他掌握的知识与技能，就不会出现因长时间未复习巩固而生疏遗忘的情况。

直到昨天下午，系统才突然发生变化。

淡蓝色的提示变成猩红警告，文字下方还贴心的配有小地图，标明了“初始绑定对象”的遇害地点。

可既然遇害地点和时间都能精准预测，那为什么不直接提前告诉他，这个“初始绑定对象”的身份和位置？

古川佑再次看了眼时间，八点三十七分，再过五十分钟，就是他的“初始绑定对象”的遇害时间。

毫无疑问，初始绑定对象就是厂房中的人质少女——不然还能是那女高中生突然暴起，三两下打死绑架她的凶匪，让自己痛失初始绑定对象吗？

古川佑注视着厂房，心中有了主意，旋即不再迟疑，背好背包，转身放轻脚步，向楼下走去。

厂房内，

“是，老大放心，我们已经到了……嗯，一切正常，没出什么岔子。”

高个凶匪收起电话，看到同伴将人质丢到柱子旁，随后摸出块压缩饼干啃着，不由得笑骂一声：“憨货，就知道吃！”

壮硕凶匪没搭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进食。

高个凶匪也不在意，转而看向人质，眼睛眯着似乎在笑：“放心，我们只图财，不害命，用不着害怕。”

少女脸色略显苍白，没有接话，也很明智的没有选择哭闹，只安安静静地待着，脑海中念头翻涌，思考逃出生天的方法。

“秋山财团的大小姐，甚至是秋山家主的独女……你猜你的父亲大人，愿意花多少钱赎你？”

高个凶匪似乎想到什么，装出担忧的模样，满怀恶意道：“对了，听说你是私生女来着，你说要不要给你的赎金打些折扣？不然秋山家主放弃了怎么办？”

少女低着头，不给予任何回应。

她很清楚，面对这样的恶意，任何回应都会致使对方变本加厉。

况且只是“私生女”而已，相比起“野种”、“克死妈妈的煞星”、“没人要的东西”已经足够温和。小时候的她会害怕，会恐惧，会伤心，但现在，她有着面对这些的勇气。

“啧，没点反应，真是无聊。”

高个凶匪耸耸肩，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忽的面色一变，迅速扭头看向厂房大门：“谁？！”

“看着像个小鬼。”

壮硕凶匪将最后一小块饼干塞进嘴里，拍拍手，狞笑起身：“交给我就好，我会……一点点敲碎他的骨头！”

“别玩太过，咱们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高个凶匪叮嘱一句，眉头皱着，因这计划外的意外而心生不快。

壮硕凶匪没回答，只摆摆手，拎着钢管走出厂房，余光瞥到一道慌张的身影躲进楼房，嘴角狞笑便更甚一分。

一个小鬼，说不定还是个辍学的不良，这样的小渣滓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吧？

他快步闯进楼房，抬眼一扫，便瞧见一串慌张的脚印，直挺挺延伸向一楼最深处的房间。

房门紧闭着，似乎有猎物在其中瑟瑟发抖。

壮硕凶匪向深处的房门走去，手中钢管敲击着墙壁，发出让人心颤的声响——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小鬼恐惧流涕的样子了。

“警官！警官我要报警！我看到一起绑架案！就在……”

“妈的！”

壮硕凶匪骂了句，眼中凶恶更甚，不再逗弄猎物，快赶两步，一脚踹开房门：“该死的小畜生！”

随即愣住。

房间内空无一人，仅有一部亮着光的手机，慌张报警的声音自其中响起。

不好！

壮硕凶匪心中一惊，忽的听到身后出现声响，连忙就要转身。

然而只转了一半，腰间便猛然一痛，强烈的电流无视衣物阻隔，在一瞬间由点及面，迅速蔓延全身。壮硕凶匪眼睛徒然瞪大，惨叫一声，在电流刺激下，浑身肌肉收缩，瞬间僵立，接着便“砰”的一声直挺挺砸在地上，陷入昏迷。

还好是个空有力气的……古川佑收起电棍，拿出绳子手扯脚蹬的用力将壮硕凶匪捆个结实，确定对方没法自主挣脱后，才稍稍放松一些。

古川佑捡起凶匪掉落的钢管，余光忽的瞥到匪腰侧鼓起一块，眉梢微挑。

手枪？

持枪匪徒可不怎么常见，看来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啊。

他取下手枪塞到自己腰间，又摸出两个弹夹，想了想，将它们统统塞入背包里。

希望用不着动枪，还不知道自己的枪法怎么样，万一伤到“初始绑定对象”就不好了……古川佑心中嘀咕着，跨过壮硕凶匪的躯体，捡起手机塞进背包中，随即皱着眉开始简略且迅速的收拾现场，尽力清理破坏自己制造的痕迹。

做完这些，他快速离开现场，向厂房摸去。

当“砰”的异响和惨叫声响起时，高个凶匪面色瞬变，当即拔出枪上膛，猫着腰，小心翼翼来到厂房门口，举着枪快速探头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视野内的废弃工厂一片平静，就好像方才的动静是错觉一样。

“憨货！”

高个凶匪喊了一声，随即快速换了个位置，面色阴晴不定。

工厂静悄悄的，没有回答，也没有声响。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边警惕留意着周围，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工厂里有人提前埋伏，憨货已经栽了。”高个凶匪压低声音，快速汇报。

“妈的！咱们果然被人卖了！”

“被人卖了？！”

“嗯，我这边也出了问题，他奶奶的！要是没人布局，秋山家的那群疯狗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单买卖不做了！撤！离开东京！”

“肉票呢老大？”

“撕了！秋山家既然赶尽杀绝，咱们也没必要留着这大小姐的命！”

“明白！”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高个凶匪点着头，回应两句后将手机收起，再次抬头瞄了眼门外，随后起身，向人质方向走了几步，枪口对准少女。

“很遗憾，这次我们只害命不图财了。”

他看着少女，在从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见到了些许紧张和恐慌。

现在就算害怕也没什么用……高个凶匪心中嗤笑。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与此同时，一只黑色背包也在千钧一发之际砸中他的后背，使得枪口偏离了既定方向。

“砰！”

子弹击中水泥地板的声音，和背包落地的声音先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