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的山神

许墨转头看她，一幅大为震惊的样子。

原来这丫头的脑袋瓜里，除了吃吃吃，竟然还会想些别的东西？

古灵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道：

“道长，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许墨摇了摇头：

“只是没想到你还会问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答案。”

“既然如此，那么不管是对是错，先做了便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如那县令般无动于衷要强。”

吃完晚宴，两人回到了客栈。

客栈掌柜原本正在柜台后边翻看账簿。

见了二人，连忙亲自迎了出来，满脸带笑：

“先前是我眼拙，竟没瞧出来道长是个活神仙！若是早知道，可不敢给道长安排个普通厢房。”

“那谁，赶紧给我去把道长，还有这位姑娘换到天字一号房！”

许墨摆手笑道：“这倒是不必，只要是个清净地，何处不是住？”

等许墨二人上了楼，掌柜的赶紧召来个伙计，细细吩咐道：

“你可给我照顾仔细了，茶水给我用上好的茶水，还有点心豆糕都不能落下！”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又道：“不行，咱自家的点心味道不好，你赶紧去最好的糕点铺子买些回来！”

伙计被掌柜的这一连串话说的有些懵，“掌柜的，这道长看起来好像不咋在意这些啊！”

掌柜的一下就跳起来把他头都打歪了：

“说什么混账话呢！道长是活神仙，自然不在意，但咱们老百姓能不在意吗？”

……

夜已三更。

床榻上，梁老爷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赤山上的虎妖已经伏诛，儿子的魂魄却不见踪影。

还有那些个被自己骗上山去的同乡……

梁老爷子一阵揪心，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打窗户里吹进来一阵风。

夜风送来一个声音：

“爹！”

梁老爷子一个激灵，爬起身来，却见到梁怀的魂魄站在床前！

其魂躯暗淡至极，飘忽不定，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他吹散。

“爹，你忘记了我当初的嘱咐吗？”

“你明明知道了真相，为啥子还要让乡亲们上山，把他们送入虎口！？”

梁老爷子颤声道：“儿啊，爹想着让那老虎精吃人吃饱了，便不会让你做那伥鬼了……”

“爹，你糊涂啊！！！”

“梁怀”悲从中来，指着自己的父亲，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一阵清风徐来，他的魂魄便散作光点，被夜风送入了山中。

“怀儿…怀儿……”

梁老爷子顾不得披衣，跌跌撞撞地追着那阵风而去。

夜色黝黑，他一路上跌倒了好几次，摔得满身是泥，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最终，他一头钻进了山林，再也看不见了身影。

翌日，日上三竿。

县衙公堂里，庞县令臃肿的身子缩在椅子上，连连打着哈欠。

这几日来他起得比鸡还早，天蒙蒙亮就到县衙上值，实在是要了他的老命。

不过想到那个野蛮的丫头，他还是不敢不来。

何况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原来赤山上面是只虎妖作祟。

他知道自己不受县里的人们待见，便没有去凑那个热闹。

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多管闲事，不然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庞县令勉强打起精神，翻了翻案牍上的文书。

只是太久没看公文，他才略微瞅了几眼，便觉得头昏眼花，昏昏欲睡。

正当他的脑袋就要彻底趴下时，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女声：

“狗官！大白天的不努力办公，居然还敢睡觉！”

庞县令抓了抓脑袋，心想：

怎么梦里也有那个野丫头的声音，莫不是上次把我打出了心病……

然而下一刻，古灵身上背着把刀，一伸手将他从椅子上薅下来，狠狠往地上一摔！

庞县令这下彻底清醒了，看清了来人模样，支支吾吾：

“姑奶奶，我……”

话音未落，眼前又是一个白嫩的拳头砸来！

片刻后。

古灵揉了揉了手腕，嫌弃地踹了他一脚，

“狗官，道长让你午时之前召集百姓，到赤山脚下，有重要的事情！”

庞县令再一次鼻青脸肿，摸着肿胀的脸颊欲哭无泪。

不是，姑奶奶，您老人家有事儿就说事儿！老逮着我揍干啥啊？

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只得歪着脸诉苦：

“姑奶奶，您倒是说得轻巧，这赤山县里的百姓恨不得我早点滚蛋，哪一个愿意听我的……”

古灵不耐道：“那俺就管不着了，你就是说是道长叫你代为传达便是！”

旭日当空，午时将近。

庞县令顶着一个猪头，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儿，这才把大家伙儿聚集到赤山脚下。

山脚处，许墨看着面前的人们，朗声道：

“诸位老乡，今天贫道将大家唤来此处，只因有一事须得有大伙的见证。”

站在人群前方的刘满山大声道：“道长有何要事，尽管说来！只要咱们大家伙儿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辞！”

许墨一笑，“说起来，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此事有些特殊。”

他伸手一召，召来陈都尉的残魂。

在那虎妖的日益摧残下，这残魂早已快要淡得看不见了。

只差一点儿，便要彻底魂飞魄散，消散在天地之间。

许墨摇头轻叹。

这世间还有多少人如陈都尉一般，意志坚强如顽石，纵然身死，也不向妖魔屈服。

当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汉！

他袖袍一抖，里面飞出一颗圆溜溜的丹丸落在手里。

正是虎妖死后嘴里吐出的“仙丹”！

站在一边，怀里抱着刀的古灵瞧了瞧，有些奇怪。

那天她也瞧见了，这丹丸本是暗沉沉的驳杂颜色，只是有股子怪异的香味儿。

可现在许墨手里这颗，却呈现黄白之色，怪香味儿也化作了淡淡的清香。

许墨眉眼温和，看着面前的英灵。

“都尉，这丹丸本是由邪法炼制而成，蕴含不知多少怨魂。”

此话一出，原本毫无声息的残魂颤抖起来，哪怕即将魂飞魄散，也依然难忍怒气！

许墨继续道：“而今，经过我用灵气一夜洗炼，此丹已经洗去了血腥邪气。”

“都尉，你为苍生死，为百姓死，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话音一落，许墨渡出一道先天真气，将丹丸包裹，送入残魂口中。

陈都尉魂魄一震，魂体竟然就此渐渐凝实起来！

与此同时，还有道道光华自魂体内生出，照耀四方！

不多时，他的魂魄彻底恢复，身形凝实，几乎与常人无异。

这时，大家伙儿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一个满脸疤痕的壮实男子。

“我…我想起来了！那一日上山遇到邪祟，就是这位救了我的性命！”

“我也想起来了，我脑子愚笨，当时竟然真以为是劳什子狗屁山神！”

“谢恩人救命！”

被他救过的人们激动起来，纷纷下拜。

陈都尉面色讶然，万万没想到自己魂魄还有痊愈的一天。

他虽然神智被虎妖折磨许久，意识却始终清醒，知晓现在这一切，都是源于面前这个年轻道士。

简直就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他郑重地半跪在许墨面前，沉声道：

“多谢道长还魂之恩！”

却见年轻道士轻声问道：

“都尉，虎妖虽已伏诛……”

“然。”

“这世间魑魅魍魉太多，说不准何时，便又来一只猪妖狗妖，占山为王。”

“如今你只剩魂躯，不再是镇狱司的官人，不知……”

“你可愿意做真正的赤山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