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得亏昨儿熟能生巧，多写了二十来副。

否则这剩下的七十来副对联，怕是撑不到昨天那个点，就得卖完收摊。

就在吴巍起身补货时，身后传来一道瓮里瓮气的声音。

“老板，怎么不见你那考上燕大的漂亮媳妇过来？我们都想见识见识。”

一上午不少人问到这事了。

吴巍早准备好说辞，头也不回地道：“她呀，脸皮薄，不敢抛头露面。但你们放心，容我几天功夫，我一定把她请出来，让大家伙见见。”

几天功夫，自然是指腊月二十六以后了。

这套说辞，也算是合情合理。

结果身后的人听完，反而笑出声来。

吴巍纳闷间，转身一看。

原来问这话的压根不是什么顾客，而是昔日在街面上胡混的小年轻跟班。

一共五人，仨男俩女。

分骑两辆车子过来，为首的叫杨大宝。

中不溜的个头，被吴巍掬在胳膊底下，胖脸都憋红了，也毫无反抗之力。

当然吴巍下手也有分寸。

出了被戏耍的气之后，就松开手臂。

杨大宝大口呼吸着，却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老大，真的是你！”

其他几人也都差不多，一个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吴巍目光扫过众人，确实是有日子没见了。

久别重逢，分外亲切。

但亲切归亲切，该骂的还是会骂：“说过多少次了，别叫老大！”

女孩中相对出挑的文丽立马跟着批判道：“就是！杨大宝，总也不长记性。”

连带着其他人全都站队过去，同仇敌忾。

杨大宝却是一脸受用地冲着吴巍道：“听巍哥这么一骂，我心里立马舒坦多了。”

众人皆笑他贱骨头。

笑过之后，吴巍问起道：“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对此，杨大宝一脸后知后觉的悔意道：“巍哥，按说我们昨天就该来了！可我脑子笨，昨天听到传闻，愣是没想到故事的主角会是巍哥你！”

文丽傲娇地插话道：“还是我最先想起嫂子当初报的就是燕大，所以才过来看看。”

吴巍哈哈一笑：“不晚不晚。”

文丽追问：“巍哥你说实话，这些对联真的是嫂子写的？”

“当然不是。”吴巍不假思索地道：“你们嫂子得腊月二十六才能回来。我只是扯她的大旗，卖高价而已。”

结果文丽却道：“巍哥你的字写得真好。”

话刚说完，就被闺蜜李娟扯了扯衣角。

然而文丽却还浑然不知，理直气壮地道：“我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你们说实话，巍哥这对联写得不好吗？”

众人只好跟着附和。

听得吴巍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文丽和李娟，你俩考上了没？”

吴巍记得她俩也参加了高考，所以有此一问。

结果俩人一听这话，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吴巍讪笑两声，连忙安慰道：“没考上也没关系。回头我送你们俩副对联，回去贴上，保证明年能考上。”

杨大宝几人也跟着宽慰，但似乎效果不佳。

吴巍见状，尽快把这事揭过：“对了，你们这几天有事没？”

几人不明就里地齐齐摇头。

“那就留下来帮帮忙，把把风，严防方伟民的打办队搞偷袭。”

杨大宝不屑道：“巍哥，你这摊子现在已经成为全县学子的希望了！方伟民他敢？”

言语间，众人和方伟民都不陌生。

自然也没把他的打办放在眼里。

吴巍却道：“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别整的太难看。再说了，就算方伟民不敢冒全县之大不韪，难保没有其他小人使坏。”

“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巍哥你就吩咐吧！”

紧接着，吴巍就把杨大宝、孙涛和李茂仨人撒了出去，盯住附近的三个路口。

只留下文丽和李娟俩女孩子守着摊位，招呼顾客。

很快，在招呼顾客的过程中，俩人渐渐淡忘了高考落榜的失落，变得充实而忙碌起来。

吴巍则是彻底松弛下来。

仿佛又回到昔日里带着他们几个在县城胡混的快乐时光。

结果两点刚过，余下的对联就卖完了。

俩女孩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凑在一起盘点收益的时候，杨大宝仨人也都撤回来了。

七十余副对联，竟然卖了十多块！这还不包括众人的午饭钱。

文丽实在是难以置信，一连数了三遍。

相比之下，李娟就坦然多了，边看着她数边道：“这也正常，毕竟大部分都是慕名而来，连价都不问，直接两毛钱买一副。只有一些散客，单价低一些。”

杨大宝仨人也都面面相觑。

他们早听说巍哥的对联卖得贵，却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吴巍从文丽手中接过钱款，数也不数地揣进兜里：“你们先回吧，我去添点红纸和墨水，顺便去黑市瞧瞧，看能不能贩点别的年货。”

众人皆惊，一天挣人家半个月的，还不满足。

倒是文丽反应过来，踢了杨大宝一脚。

杨大宝便把二八大杠的钥匙塞到吴巍手里道：“巍哥，你回去路远，这车你先用着。”

吴巍也不客气，径自接过道：“行，明儿见。”

说完骑上二八大杠，先去买了红纸和墨水，而后直奔黑市。

结果刚拐进黑市的巷子口，嘭的一声，一个炮仗在车轮底下炸响。

冷不丁，把他吓了一大跳。

吴巍跳下车来，直接就把躲在旁边偷笑的熊孩子揪了过来。

正准备教训几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卖烟花爆竹！

烟花爆竹和对联搭配着卖，最是合适不过了。

加之眼下这时局，除了恢复高考这个热点之外，新时代和新气象的呼声同样不低。

这一点，从其对联受欢迎程度上，仅次于金榜题名类，就可见一斑了。

打定主意，吴巍直接从兜里掏了五分钱出来，拍在熊孩子的手里道：“这是奖励你的！你接着炸别人，要是能把别人也吓着，给你的奖励没准更多。”

“真的？”

“真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忽悠完熊孩子，吴巍推上二八大杠，掉头就走。

临走还不忘冲一帮熊孩子鼓励道：“加油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