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暴君

然而出乎白思铭意料的是,梅勒迪斯紧握的右拳并没有落下。

只见身体已经彻底转化为纯粹雷电的梅勒迪斯身体开始以她的右拳为中心急速坍缩。

几乎眨眼的功夫,原本的萨克森帝国保卫总局副局长,那位留着一头淡金近白长发,身段高挑的冰山美人就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的全部力量、身躯甚至是灵魂都已经完全融入了那一道呈现出暗金色泽的半透明神文中。

下一刻,在白思铭疑惑、茫然又震惊的眼神中,这枚属于梅勒迪斯的暗金色的神文裹挟着周围那三枚原本属于归渊教派马维尔大主教等三位四级受赐福者,后来被“惑心乱妖”老格林用特里亚圣典残章强行提升到五级的神文,一同化作一道澎湃的灵力洪流冲入了白思铭的胸口。

与此同时,白思铭胸口那个已经被神秘黑色球体吞噬同化了一小部分的封装力场轰然破碎,力场中被古代凤鸣帝国用强大科技力量强行停滞了一千两百年的时光开始了再次流动。

力场破碎造成的能量震荡驱散了位面世界上空盘桓笼罩的云雾,露出了白思铭先前曾勉强看出来,但原本大部分被遮掩的建筑群的真貌——一座横跨整个位面世界的超大型建筑集群!

无数密密麻麻的管线和能量中枢遍布整座大陆,以至于当有人从上方俯瞰这座规模惊人的建筑群时会无可遏制地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整片大陆就是一块巨大的芯片基板,而上面那些能量管线和建筑则是蚀刻其上的线路和各种元件……

事实上,这种错觉并不是一种错觉。

因为古代凤鸣帝国的确是像白思铭上辈子看过的某本科幻巨作里那些雕刻行星级电路的外星人一样,他们一千两百多年前将这个中型位面世界改造成了一个世界级规模的超大型灵能回路!

这个世界级灵能回路的功能有且只有一个。

而古代凤鸣帝国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打造它的目的,也正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随着停滞了千年的时间再度流淌,管路间汹涌的能量开始继续奔涌,奔向充当处理元件的建筑群。

当裹挟着梅勒迪斯暗金色神文和其他几枚神文的灵能奔流即将接触白思铭心口那个黑色球体前一刻,当这个位面世界即将因封装力场最后的力量失效而在白思铭胸口展开……

这座世界这座世界级的超巨型灵能回路装置完成了自己被封装前的任务——

它通过可能是本世界人类历史上单次规模最大,也是最复杂的能量调动成功改写了自己的外部信息,使这座本属于古代凤鸣帝国的位面世界在深渊的判定中成为了被深渊主宰·白思铭打下统治烙印的“领土”。

神秘黑色球体所代表的支柱……

通过改写自身外部信息而得来的“领土”……

代表着敌人和眷属牺牲的四枚五阶神文……

仪式所需的全部要素在这一刻齐备。

于是,新晋深渊大君白思铭的加冕仪式在深渊自动运行的规则下开始了!

黑色球体表面流转的光晕先是出现了一瞬的停止,接着其忽然有如恒星般耀眼的光芒从其内部爆发。

光芒吞噬了那个布满了人造建筑群的位面世界,吞噬了四枚五阶神文,最终蔓延而出吞噬了白思铭……

萨尔托港仿佛升起了第二轮太阳。

璀璨的光芒照亮了这座已满目疮痍的城市,和其上方高空中正如破碎的镜面般缓缓解体的塔乌诺斯迷宫。

位面世界·格莱斯顿也像是夜空里骤然爆发的超新星般,成了整个深渊中最为醒目的存在。

它所散发出的能量光辉,甚至比整个现世加起来都要耀眼。

从现世到深渊深处,不管是满心诧异的人类受赐福者,还是一脸茫然的深渊异兽,抑或是错愕、愤怒、嫉妒、怨恨兼而有之的深渊主宰,又或者是那些心情复杂的深渊半神和深渊大君们……

这一刻,所有灵魂中承载了神文或支柱的深渊生灵,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位面世界·格莱斯顿所在的位置。

随着格莱斯顿的闪耀,在它们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一段新的信息。

这段信息非常简单,实际上只是一枚异化的,仿佛冠冕般的神文图案。

但它代表的意思却十分不简单,因为这意味着深渊中出现了一位新的统治者,又一位掌握了支柱至高力量的存在,一位新获加冕的深渊大君!

而这位新晋大君所获得的称号并非像先前的“生命女王”或者“寂静之主”那样带有一个前缀。

它的称号十分简短、明了。

简短明了到只有两个字——“暴君”!

……

当深渊中所有接收到这段信息的生灵都在揣摩“暴君”这个称号所代表的含义,并思索这位新晋深渊大君究竟会为深渊中无数位面世界带来何等的风浪时,这位“暴君”本人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令他十分意外的地方。

白思铭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二十多米处的玻璃穹顶和穹顶外的蓝天白云,又低头看了看脚下青翠的草坪和四周那些盛放的鲜花……

只有一脑门子的问号。

他对这里毫无印象,而且这座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奢华玻璃花园,怎么想都不会是格莱斯顿那个穷乡僻壤能出现的东西。

白思铭捏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个疯女人把自己化成了一枚神文,然后裹着另外三枚神文冲进了我的胸口,再然后我只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仿佛彻底炸开了一样疼得要命,再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白思铭挠了挠头发,然后根据之前的丰富经验,得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靠谱的答案——

“妈耶!!上次她一拳把轰到天上飞了十几分钟,这次她干脆直接把我干穿越了?”

就在白思铭头疼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时,一个仿佛清风吹动走廊里风铃般温柔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他的身后:“初次见面,基里安·维克多少校。”

白思铭豁然转过身,原本满是警惕的眼眸倏然呆滞了一瞬,随即又被巨大的遗憾和惋惜所取代。

他身后的草坪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美丽到足以让世间所有画家弃笔,让所有诗人词穷的少女。

虽然这位少女未施粉黛,仅穿了一身简单的素色连衣裙,如瀑的金色长发也只是随意挽起,除了一对朴素的水晶耳环外身上看不见任何华丽精美的饰品……

但少女只是出现在那里,就让整座温室花园中的所有鲜花都失去颜色。

这一刻,所有上辈子学过诸如仙姿玉质,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类形容女人美丽的词语在白思铭脑海中都有了具体的样子。

他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此女只应天上有”。

因为真的有人可以美到这种程度,甚至美出了一种数学上的和谐感。

而白思铭的遗憾和惋惜则是因为对方正坐在轮椅上,并且那身素色连衣裙的下摆空空荡荡……

这位美丽的少女虽然有着仿佛造物主炫技一般的容貌,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双腿,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当白思铭开始感慨鲁迅先生说的果然没错,所谓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而残缺的美好却又会因这份残缺的遗憾获得一种美感上的升华,以至于像断臂的维纳斯那样获得更为持久恒远的生命力时……

那个轮椅上的美丽少女再度开口,微笑着用萨克森语说道:“或者我该称呼您为……‘穿越者’白思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