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都是一路货色

屠镇守领着莫论穿过考堂的幽深走廊，步入一间密室。门扉缓缓推开，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莫论的目光立刻被室内景象所吸引。

一条狭长的通道一直延伸到无法目视的远处，借着门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能隐约看见一幅幅挂轴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墙壁上，每幅挂轴边都摆有一个烛台。

屠镇守走到第一幅挂轴旁，点燃蜡烛，莫论借着火光看清了其上的内容：一幅写着“灵蕴”二字的书法作品。

“你看到了什么？”

和张逆渊教导莫论之时写下的字符相似，这“灵蕴”二字中亦是有着真正的灵蕴，笔触之间有玄妙规律。但二者之间有天渊之别，逆渊写的只能叫小孩子的涂鸦乱画，这副书法则是真正的大家之作，能从其中体会到作者落笔时的思绪和情感，内含的灵蕴也是精纯无比，毫无杂质。

莫论仔细观察，斟酌片刻后说道：

“笔锋凌厉却不给人盛气凌人之感，笔力遒劲，势如行云流水，笔画转折之处刚劲有力犹如利刃破天，“蕴”字收尾之时笔锋的一顿，有承载天下般的沉稳。字符之间暗含灵蕴，其色血红，如百姓之血泪，又如斩妖除魔时所流鲜血。想必作者是镇魔司中的前辈，落笔之时也满是对除魔卫世职责的自豪。”

屠镇守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心中默默记下：“灵蕴感知力极佳。”随后走到下一幅挂轴前，点亮蜡烛：“半个时辰，你能从中感受到什么？”

这是一幅画卷，其中一位教书老师端坐古树之下，手持竹简教诲周遭弟子。仔细观察，却又见画面一变，之前听讲学子有的已身居朝中高位规划天下，有的下到市井之间教化大众。

在他们不断传播儒门思想之时，无数玉色灵蕴从民众中浮现，汇入传授之人的体内。

莫论集中精力仔细观察，脑海之中的影神图突然微微震动，显露出一串信息来：

【神通书页：圣人传道书（残篇）良品功法】

【昔年圣人发现可以通过教化世人，使其按照自己规定制度行事，以此获取灵蕴之法。此为完整功法的残篇，只有获取灵蕴部分。】

【教化为蕴：受到自己教导之人，按照儒门道义行事之时便可获得儒门灵蕴。传授之人越多，获取灵蕴越多。】

“好家伙，怪不得这世界上儒门高层都喜欢开办学校，合着是为了从百姓身上获取灵蕴。”

莫论心中惊讶，没想到这画卷居然是张神通书页。大概是为了测试考生解读各个门派的神通书页速度，来评价天赋等级。

靠着影神图，自己虽然看不清神通书页的具体使用方法，但是其蕴含的神通到底有哪些，能干啥他可是清清楚楚。要不是旁边有人看着，他现在就能直接把这书页收进影神图里慢慢研究。

我记得张逆渊说过，解读神通书页需要费些时日，我要是现在直接脱口而出也太离谱了，装装样子吧...

莫论集中精力，努力看清神通书页上的灵蕴规律，这时他发现【炼丹术】的被动吸收灵蕴效果已经给他恢复了约莫半点灵蕴。

于是开始回忆使用【炼丹术】时操控灵蕴的感觉，操控着仅有的半点灵蕴模仿画卷上灵蕴运行的规律...

经过数分钟的尝试，莫论在控制体内灵蕴模仿规律之时，发现自己能从灵蕴运行的轨迹之中感受到一丝玄妙的明悟，此时就算没有影神图的信息，他也能从这明悟之中大致理解到【圣人传道书】的内容。

“可能只是理解书页大概内容并不怎么费事，难的是之后模仿学习具体施展？”

又过了数分钟，莫论已经能从灵蕴规律之中，解读出【圣人传道书】的本质是让他人按照自己传授的规则行事，从教化他人并使其服从规则中获取灵蕴”。

“这测试关系到我之后受到栽培的程度，要是显得资质太差可就不好了。”想到此处，莫论开口说道：

“我能感受到这是一页神通书页，其中蕴含了一门儒家功法。学会这个功法后，只要让他人按照自己传授的规则行事，就可以从教化他人，使他人服从自己定下的规则中获取灵蕴。”

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屠镇守，此时也是难掩惊讶之情。考生只要能在半个时辰内，发现这画卷是一张神通书页就算过关。能在时限之内对书页内容有一丝玄妙的感悟和猜想，就能算是天赋卓绝世间罕有，在十个等级中能评上前三级。

结果莫论不到一刻钟时间内，居然把整个神通书页内含的神通到底有什么用都看出来了！

仅在儒门神通天赋这一块，莫论绝对有甲上级别。

为免影响莫论之后发挥，屠镇守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的惊讶也只持续了一瞬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引着莫论到了下一幅画前。

“还是半个时辰。”

这幅画上绘有佛陀传法，教众跪拜。佛门以信仰为灵蕴来源，又以神通救助世人，帮人开悟，以此循环。其中蕴含着如何通过民众信仰获取灵蕴的神通。

莫论同样在相近的时间内，将画作中的内容全数解读出来，告知镇守。

儒释二家修炼都以他人为基础，通过各种方法从民众身上获取灵蕴，但之后的两幅画作中记载的神通，却不是这样。

第三幅画作绘有道家仙人于山中修炼，感悟天地万物流转之规律，从中获取灵蕴，亦是和莫论熟知的修炼方式最为接近的一种。

第四幅画作则是描绘着金戈铁马，兵家征战天下的场景。世间万物皆在斗争中发展，而兵家能从斗争的漩涡之中发现规律，甚至逆转将其流向改变。小到街头斗殴，大至国家战争，都能产生兵家修行所需的灵蕴。

“看完这四幅画，关于灵蕴和修炼，你有什么想法？”

莫论将自己感悟总结后回答：

“这四个不同派系的修炼方法，看似原理不同，实则都是通过掌握规则来获取灵蕴。道家是通过感悟天地万物之间的自然规律，兵家是通过自己搅动天地获取所需。儒家佛门有些相似，都是创造了自己的规律并以此获利。他们的手段虽然有所区别，但都是为了获取灵蕴。”

屠镇守闻言，思索片刻，沉声道：“儒门和兵家一个希望民众安稳一个希望世间动荡。佛道二家一个希望世人皆信佛把全部献给佛门教义，一个希望领悟天道超凡脱俗不受外物影响。在你嘴里，他们所作所为却都是为了获取灵蕴的手段罢了。”

莫论还当自己说的话有违世间纲常，正准备解释，却见屠镇守哈哈大笑：“说得好啊！全都是一路货色！用尽各种理论去掩饰自己的本心。

昔年儒家圣人传道，只是想有个理论帮助世人安居乐业，消除争斗。获取灵蕴成就大道不过是手段，是达成目的的一个过程。圣人他若还在世，一定想不到现在那帮腐儒为了灵蕴到底干了些什么破事。

佛门亦是如此，一开始觉者救苦救难不求回报，受助之人自发信仰他，他因此成就大道举世无敌，却依旧在九州奔波，为民献身。现在的佛门，哼，为了争夺信仰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世间如此混乱，就是因为总有庸人看不清自己的本心，又想千方百计获取灵蕴提升修为，去争成仙做祖长生不死的一丝机缘，又想在人前表现的道貌岸然为国为民。

走邪道的，坏的坦坦荡荡，为了灵蕴无所不用其极方可登顶。走正路的，为心中大道奋斗拼搏，不知不觉便已立于山巅。分不清手段和目的，又能通天？能走上巅峰的，哪个不是为了自己本心而活？

你能直接看穿本质，难怪四大派系的功法你都能领悟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