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春往事

张繁和齐淮盈在同一所大学里，张繁入学的时候，齐淮盈刚刚考上研究生。入校不久后，学校组织社团大会，各个社团都在校园里搭着棚子，招徕着学弟学妹们。张繁和室友杨菲菲一起在其间走走停停的，好奇的看着各种社团。

杨菲菲问张繁：你看，还有人像咱俩这样哪个都不问的吗？

张繁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一个愁眉苦脸的男生，这个男生一脸忧虑，随着人流在社团当中来回走着，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社团的宣传板上。于是张繁向杨菲菲指了指那个男生说：“看，那就有一个！”

杨菲菲顺着张繁的手看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个走起路来像个游魂似的男生，于是她盯着那个男生凑近张繁说：“这个人比咱俩牛，他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的，结果连一个社团的宣传板都没看！太奇怪了！”

张繁说：“杨菲菲，我知道你应该进哪个社团了！诺，那边就是侦探社，你快去吧！”

杨菲菲拉着张繁就跑，却没有跑到侦探社，而是跑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男生面前，直接问道：“同学？为什么你什么社团都不咨询，却在这里转圈啊？”

这个男生被突然冲过来的两个女孩吓了一跳，仿佛刚刚回神，他下意识想转身就走，可是又觉得这样似乎太不礼貌了，于是跟这两个女生说道：“哦，我是研究生院的，不用参加什么社团的。”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边呢？”张繁也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来找我的女朋友，看看她会不会出现在这里。”男生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你女朋友跟你生气了，还把你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对不对？”这是杨菲菲猜的，但是她猜对了。

男生只好苦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把她弄丢了，但我总觉得她还在学校里，所以有校园活动的时候，我就都会来转一转找一找。也许，有一天可以遇到她吧！”

“有一天？遇到？哇！学兄好浪漫啊！”张繁和杨菲菲两个小女生一起叽叽喳喳的，杨菲菲还真是有进侦探社的潜质，她接着问道，“那学兄，听起来你与女朋友失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啦！”

男生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是啊，我在大四那年弄丢了她。为了找到她，所以我才考了个研究生，希望在学校多呆三年。”

张繁听着男生深情款款的声音，顿时有点入了迷，禁不住幻想：要是也有男生能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就好了。站在一旁的杨菲菲则理性的多，她已经开始跟男生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杨菲菲，上上周刚刚进校的大一女生。这是我室友，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哦了一声，说道：“我叫齐淮盈，计算机系，数据模拟研究方向。”

杨菲菲轻轻用胳膊怼了怼张繁，示意她说话，小声的说：“介绍你自己呀！”张繁立刻回过了神，说道：“我叫张繁，跟她一样也是刚进校的大一女生。我们俩都是化工系的。”

“化工系？”齐淮盈有点意外，顺嘴说道：“化工系的女生，那可不好就业呀！”

杨菲菲听完立刻瞪了齐淮盈一眼，说道：“怎么不好就业了，开学典礼上我们系的教授说了，未来美妆行业就需要我们这些女性的化工师，因为只有我们才能懂得如何让女性变得更美！”

齐淮盈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冒昧了，赶紧找补到：“对对对，得发展着看问题。那什么，我还有事，你俩慢慢逛着，我先走了。”齐淮盈说完就赶紧转身离开了这里，不仅离开了两个女生在地方，还迅速离开了社团招募的现场。

他想看看万一能遇到陈果呢？既然陈果不在期间，那还在这里呆着干嘛。

齐淮盈回到宿舍，拿出一包烟，翻出钱夹，看着陈果的照片，点着香烟抽了起来。室友王东正好也刚从外边回来，赶紧打开阳台的门窗，抱怨道：“齐淮盈，你怎么总是在宿舍抽烟呢？多呛啊！你就不能上阳台去吗？就因为你不爱下楼抽烟，我还专门买了把凳子放阳台呢！”

齐淮盈赶紧跟王东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外边阳台的凳子上。

这一下，也断了齐淮盈的思绪。他匆匆忙忙的抽完手中的烟，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开始完成基础理论课留下的作业。

这次的作业是模拟人像，要根据老师给出的人像描述，结合大数据库，对人像进行模拟，这是公安侦查技术中已经比较成熟的技术了。但是作为作业，齐淮盈等学生需要做到的是思考如何根据模糊描述，更快速更准确的用AI抓取特征关键词，运用AI成像技术更加快速准确的生成多个相近模拟画像，以便描述人可以根据画面再进行更准确的选择。这样相比较以前拼图式的成像方式，将会更立体也更快速，势必准确度也将更高。

齐淮盈根据老师的描述，先是运用AI抓取关键词，之后进行建模，最后再匹配数据库，最终画出了5张肖像。作业完成的很快，齐淮盈用邮件将作业发出去后，对着电脑又发起了呆。他对自己建模的编码做了局部的修改，过了一会，电脑屏幕上一帧一帧的开始成像，最终，形成了陈果的画像。

电脑里的虚拟陈果，一头黑直利落的短发，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鼻子和下巴都尖尖的，在眼睑下缘和嘴唇上边缘处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黑痣。齐淮盈又对着代码一顿操弄，回车按下，须臾，电脑上出现了虚拟陈果的全身像。齐淮盈控制了几下键盘，电脑屏幕上的陈果便跟着抬了抬手，踢了踢腿。但是齐淮盈毕竟不是建模师，所以他操控的陈果同手同脚，动作看起来极其不协调，一点都不像3D建模师做出来的那种仿真。

齐淮盈看着自己做出的不协调的陈果，没忍住笑了，他靠在椅子上，回想起来曾经刚与陈果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学校组织啦啦操大赛，刚刚入校没多久的陈果，便被学生会的文艺部主席王娴缠上了，她天天围着陈果说：“我看见你投篮了，你动作那么漂亮，就进啦啦操队吧。这次系部之间比赛，很重要的。我上一年带队只得了第二名，在大学期间带出一次第一名的队伍，就是我的梦想。陈果，你支持支持我嘛！”

陈果同意了，当她抵达训练场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被文艺部主席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系部美女。所有人往一起一站，像一支青春靓丽的模特队。

齐淮盈那时候也在学生会，被文艺部主席拉过去帮忙，在美女如云的人堆里，所有坐在一边等着派活的学生会男干事，都看花了眼。彼此还窃窃私语着——“我觉得这个好看！”“我就觉得那个好看！眼睛真漂亮！”“那个那个，那个妹子哪个班的？我心都跳乱了！”……而齐淮盈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陈果，只因为身高接近一米七的陈果站的过于挺拔，一头短发配上白皙的肤色、尖尖的下巴，猛一看，一点不像女生，倒有点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

旁边的男同学发现齐淮盈也不参与讨论，死死盯着一个假小子一样的女生，就奚落起来了他：“齐淮盈，你该不会是弯的吧？！”齐淮盈踹了那个男同学一脚，说道：“你才是弯的，你被掰弯我都是直的！”接着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陈果，低声跟身边的男生说：“你说这女孩会不会是当过兵呢？要么就是父母里有人当兵，感觉英气十足，像个女战士。”

“她呀，我认识她！”另一边一个叫做赵楠的男生凑了过来，说道，“新生录资料的时候，她的资料正好是我录的。她是单亲，名字叫做陈果，她的新生资料里只有母亲的信息。”

“陈果。”齐淮盈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很快，文艺部主席王娴开始整队了，她很快的给女生们编好了组，然后说道：“今天开始，以后咱们每天下午四点半，大家准时到这里来训练！我们的比赛将在一个半月之后开始举行，这期间还有一个国庆小长假，所以时间非常紧张。今天，咱们先学动作，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节前大家都把所有的动作全都能够跟着音乐做下来，每一个人都是。国庆节回家后大家都继续练熟练。国庆节后回来，咱们就开始扣动作细节，确保动作整齐划一，还要排队形，这样再训练半个月，咱们就开始比赛了。系里已经拨了经费，让咱们统一服装，大家加油！”

王娴的一番话让原本熙熙攘攘的训练场都安静了下来，齐淮盈等男生站在一边也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拼命的给女生们鼓起了掌。

王娴接着说道：“上周，我们各个系部的文艺部主席都去学校学了统一的动作。这次比赛，咱们是指定统一动作比赛，所以最后拼的就是哪个系跳的整齐，队形好看，有气势，有表现力。现在，我来为大家演示一遍。”

接着王娴打开录音机，背对大家跳了一遍。她跳完之后回过身，一看眼前的美女们一个一个的大呼小叫的“天啊！这也太难了吧？！”“我就是长得瘦，可我没有跳过舞，我跳不下来吧”“oh my god！中间那个动作是要下腰吗？”“何止下腰，中间还有一个高踢腿，我我我……我的腿可踢不了那么高!”

周围的男同学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抱怨纷纷的女同学，没想到刚刚一个赛一个的女神范，现今一个比一个看着娇气，看起来各个都想打退堂鼓。齐淮盈看向陈果。陈果依旧笔挺的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肩膀开阔，腰肢挺拔，没有皱眉，没有抱怨，也与身边其他的美女没有丝毫交流，就是紧紧的盯着王娴，仿佛已经开始在记动作。

王娴拍了拍手，说道：“大家不要有畏难情绪。这次比赛个别八拍是可以改动作的，我刚才跳的是原版。咱们可以先练着，有些动作实在做不到，咱们就降难度。我还是那句话，这次咱们比赛的关键，是整齐！我再说一遍，赢得关键是什么？”王娴拍拍手，张开双臂，女生们大多是新生，面对学姐的鼓励，也不能不回应，便稀稀拉拉的说道：“整齐。”王娴大声说道：“没有气势！来，集体告诉我，赢的关键是什么？”这次，大家集体回答道：“整齐！”，其中陈果格外大声，声音盖过了其他女生。王娴一下注意到了站在后排的陈果，于是说道：“就凭今天大家的表现，我任命陈果以后就是我的副队长！大家都要像陈果一样，拿出气势！我再问一遍，赢的关键是什么？”“整——齐——！”在王娴几次三番的鼓励下，以及榜样的树立下，终于所有的美女们都齐刷刷的响亮的喊出了那声“整齐！”

齐淮盈自始至终的看着陈果，他跟旁边的哥们说道：“你看她喊口号都是响亮干脆的，她绝对是军人的后代！”

赵楠说道：“所有的爱情，都是从产生好奇的那个瞬间开始的。你要想去追，你就去，兄弟们都给你打CALL！”齐淮盈看着赵楠和身边其他男生，说道：“那……哥们儿我可真去了啊！”

“哟哟哟！“大家一起起哄着，起哄的声音惊动了不少正在认真学动作的女生回头侧目，于是男生们又赶紧彼此做着“嘘”的动作。齐淮盈注意到，在他们起哄的时候，陈果竟然这回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陈果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齐淮盈回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陈果犀利的目光，他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做贼的小偷，有些局促，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几丝尴尬，于是他冲陈果轻轻挥了挥手，笑了笑。没想到，陈果接收到了他的招呼，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也笑了笑。

陈果一笑，齐淮盈感觉像一阵风吹了过来，将他的心都吹化了。没想到短发的女生，笑的可以如此轻柔，像一丝轻纱被风吹到了面上，又顺着脖子滑下去，落到心里。

赵楠注意到了齐淮盈这里的细节，捅了捅他，小声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看上的女神竟然冲你笑了，你晚上别在宿舍里发情啊！我们受不了！”齐淮盈拿胳膊肘狠狠对了赵楠心窝一下，说道：“滚！”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陈果身上。

陈果跟着王娴认真的做着每一个动作，她学的又快又准确，不时被王娴喊到队伍前边，协助她为大家做示范。遇到一些比较难得动作时，王娴还会喊陈果帮她一起一对一的辅导别人。你教几个，我教几个，互相一帮一的，很快一些看起来很难得动作，大家也就学会了。

就这样，女生们每天下午四点半准时到排练场学动作，而学生部的男生们也总是按时抵达这里，帮女生搬音响，接接线板，假装忙的不亦乐乎，其中就属齐淮盈看起来最忙，张罗了这个，张罗那个——“那块线没有拽平，快去找透明胶，别绊倒人！”“再找两把椅子过来，万一有人练得低血糖了，能有个休息的地方。”“这是谁的水壶？别放插线板旁边，万一被人撞到了，水撒插线板上多危险！”……也不能说没事找事吧，但确实对整个啦啦操的训练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女生们按部就班的学着动作。转眼就快到国庆节了。

国庆节，是刚刚离家上大学后的学生遇到的第一个假期。大多数学生都要回家，留在学校的往往都是一些老生。很多新生回家的时候甚至会带着一包脏衣服，只因为刚上大学，连衣服都不知道怎么洗，这一个月穿完所有带着的衣服，赶紧趁着国庆带回家去让父母洗。

国庆节前的最后一次训练结束时，王娴拍了拍手说：“今天就练到这里了。训练音乐已经都发到大家的QQ邮箱了。大家回去以后要跟着音乐反复练习，千万别放假回来动作都忘了！好了，解散！”

女生们一哄而散。

陈果弯腰拿起地上一个暖水壶也转身向女生宿舍走去。齐淮盈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追过来问道：“陈果，你国庆节回家吗？”

“我？”陈果看着猛然冲过来的齐淮盈，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不回，我就在学校。”

齐淮盈知道自己唐突的动作有点吓到了陈果，其实像今天这样冲过来主动跟陈果说话这件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在头脑中模拟了多少次。眼看着要放小长假了，在陈果排练的时候他就开始给自己打气——“冲过去，齐淮盈，一会一定冲过去，千万别胆怯！”，排练一结束，他终于鼓足勇气向陈果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来。

“陈果，我叫齐淮盈，我……我注意你很久了。那个……放假大家都回去，你怎么不回去啊？”

“齐淮盈嘛，我知道你的！”陈果冲他笑了笑，说道：“放假不过七天而已，来回还得买车票，太麻烦了。我就不回去了，正好在这座H市里边转转玩玩，多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太好了，我假期也不回去。我就是本地人，这里我很熟悉，我带着你转转啊！”齐淮盈热情的说着！

“这样啊，那我正好有个伴喽？”陈果笑着回答说，“谢谢你，我正发愁一个人从哪转起呢，那就有劳学兄啦！”

齐淮盈也没想到跟陈果首次说话这么顺畅，练习啦啦操时候一本正经的陈果，原来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挺俏皮。每次陈果转头冲他笑的时候，齐淮盈都会感觉心脏漏跳好几拍。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陈果了。

陈果继续拎着水瓶向女生宿舍走去，齐淮盈紧紧跟着她：“那你一会去哪里吃完饭啊？”

陈果说：“我也没想好呢，这一个月天天吃食堂，还没出去学校吃过呢。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粥店，好想喝碗粥啊！”

“我知道哪有！”齐淮盈立刻说道：“学校东门外有条小吃街，那里卖什么的都有！你去把水壶放你们宿舍楼下，我带你去喝粥。”陈果刚刚训练完，饥肠辘辘的，听闻后便将水壶放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那里已经排了十几个水壶了，都是打完水后又暂时不打算上楼的女生放的，学校统一发放的绿色暖水壶上被女生们绑了各式各样的小玩具，用以区分自己的水壶。陈果的水壶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用红色马克笔写的-307-陈果。307是她的宿舍号，陈果是她的名字。

齐淮盈问她为什么不也给暖壶也像其他女生似的弄个装饰。陈果说道：“装饰只能自己区分。万一丢了，很难寻回来。写清楚自己的寝室号码和姓名，万一暖壶被误拿了，人家还能给送回来呢。”

齐淮盈带着陈果去了校园东门外的小吃街上，可是俩人走通了整个街道，也没有找到一家粥店。齐淮盈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呃……没想到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粥店。要不……要不你吃点别的？”

陈果摆了摆手说：“没有就没有吧，也不是非吃粥店不可呢。你看那里有个沙县小吃，咱们去里边喝点汤吧，再点个炸饺子。这不是跟喝粥的感觉也差不多嘛？”陈果替齐淮盈解了围，两人进了沙县小吃。

饭后，齐淮盈带着陈果回到学校，他问陈果对学校是不是已经熟悉了，当他发现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时候，差点兴奋的直接蹦起来，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整个校园里边转转，你这个大一新生，怎么哪哪都不熟悉啊，哈哈哈！”

看着齐淮盈笑到变形的脸，陈果哑然失笑，说：“你这个人，带我去喝粥结果变成了喝汤，明明自己也哪里都不熟悉，还总想着给我做路引。好好好，我就看看，你今天能把我带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