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杰与秦佑来在寇城闯荡时,每日都能挣些小钱,但除去日常开销,所剩无几,能赞下来的钱也不多。时间久了,两人就合计:“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不如找机会干个小生意,一来工作自由,不用受人管制;二来干得痛快,干多干少挣得都是自己的。”
两人闲暇时间就去市场上转悠,看能不能找到靠谱的买卖。转悠了十来天以后,见木材生意比其它行当兴隆,就合计去干伐木的买卖,可苦于自己没有砍伐的手续,又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只能眼红。
林业局有一技术员郝朔华,在单位颇受重用,但为人好色,经常出入洗浴桑拿等场所。寇杰、秦佑来二人了解情况以后,感觉是个机会,就去郝朔华经常出入的蓝魅洗浴等他,找机会认识。
等了几天,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秦佑来又是急性子,就对寇杰说:“杰哥,咱们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本来手里就没赞下几个钱,现在全花在狗日的洗浴馆了,不行就直接找这小子说得了。”
寇杰了解秦佑来性格,回说:“这样等确实不是办法,但你也别着急,我想一想看有什么好点的方法。”
思考时,就见郝朔华气冲冲的从包间向大厅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嚷着说:“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等老子回去拿了钱,再来玩你。”
寇杰听郝朔华讲完,知道时机到了,就从迎门一侧的椅子上起身,向郝朔华走过去,装成偶遇的样子说:“婊子有情,那是铁树开花呀,来吧兄弟,我这有钱先给你拿点用。”
郝朔华先是一惊,随即露出狡黠的微笑,然后淡淡地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为什么要给我钱呀?”
寇杰在社会上见到的人,大都是有便宜就占,个别的也是含蓄一下之后就收下,像这种直接问原因的,还是第一次。但寇杰毕竟在社会上待了一年多,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可别,我可不是才给你钱,你有了钱还是得还我。我只是碰到过你这种事,明白你的想法才帮你,你可别多想。”
郝朔华嘿嘿一笑:“好,感谢,我就拿着了,当交个朋友。”说着接过寇杰手里的钱返回了包间。从此以后,寇杰二人就与郝朔华建立了往来。
二人投其所好,经常请郝朔华去歌舞厅,给郝朔华找小姐,渐渐熟络了起来。
一次三人吃饭,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寇杰、秦佑来两人就把想要办伐树的手续,建造小型的三合板加工厂的想法说了出来。
郝朔华哈哈大笑着告诉寇杰二人说:“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有想法,要不然,你俩也不会在洗浴中心待这么多天,还假装是碰巧遇到。”
说完喝了一口酒,夹了几个花生豆放在嘴里边嚼边说:“不是不想帮你俩,看你们两个人不错,我就直说了,不要建什么三合板加工厂,加工出来的三合板销售不出去,我有一个亲戚已经赔了钱了。”
坐在一旁的秦佑来听后,着急地抱怨说:“杰哥,这他娘的不白忙活了吗?”
寇杰不理秦佑来的话,接着对郝朔华说:“不做三合板生意也行,我们只伐树做木材生意。”
秦佑来跟着说:“对对对,我们不做三合板生意,我们只伐树,做木材生意,你只要给我们办一个手续就行。”
郝朔华笑笑说:“我有一个挣钱的好办法,正等着你俩,要不然也不会白吃白喝你俩这么长时间,”――当时正赶上国家施行荒山造林补助工程,郝朔华是寇城荒山造林补助工作审核员。――“你俩假扮承包商拟订承包荒山的合同、向政府提交补助申请,我去荒山构图设计、审核申请拟报材料,不用费什么功夫,钱就到手了。保证比你们俩干三五年木材生意挣得多得多。”
秦佑来听有补助款,还比干三五年木材生意挣的多,就想答应。寇杰怕郝朔华是酒后乱讲,最终事情不成反而被抓,拦住秦佑来说:“好是好,但是验收荒山造林项目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给人看空气去。”
郝朔华喝完杯子里的酒笑着说:“这个我当然有办法,我如果不认识验收的人,怎么会让你们去拟合同呢?你们需要想的就是让当地政府同意你们承包荒山,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
郝朔华见寇杰两人不说话,指着二人嘲笑说:“看你们胆子小的,比我一个公职人员胆子都要小,还怎么出来混社会呀?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出了事有我。”
寇杰两人回家之后思考了一下,承包荒山花不了几个钱,再说我有合同,政府签了字就是合法的。于是就按照郝朔华所说拟制了承包合同,又去找管辖荒山的村委会签字,给村委会管事人员塞了红包。
村委会管事人员看荒山常年无人管理,一直荒着也是浪费资源,承包出去以后,村委会每年能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自己又有红包拿,就答应了寇杰二人的要求,在合同上签了字。
没过几天郝朔华就来荒山审核,将审核材料以及合同附件带了回去。钱拨下来以后,过了一个多月,验收员夏迟来到了荒山脚下,围绕荒山转了转,撂了一句“造假,不合格”,就走了。寇杰、秦佑来两人听完后一脸茫然,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叉子。
过了几天,寇杰两人找郝朔华问原因,郝朔华满脸憔悴的讲:“都怪我,没有提前把夏迟拉下水,夏迟现在想独吞荒山的补助款。”
听完郝朔华的话,寇杰就知道夏迟想黑吃黑,而且还是稳打稳的独吞,可秦佑来不明白其中意思,带着怒气对郝朔华说:“他娘的想独吞就独吞,这狗日的有什么功劳,付出了多少,就想独吞。”
郝朔华说:“合同上有你俩的名字,审核人是我,验收人要是想黑吃黑,就只能把钱给他了。要不然,他一汇报,上面一追查,很容易就能发现你我串通一气,想要骗取国家补助款的事情,这样以来花费的钱更多不说,八成还得坐牢。”
寇杰对郝朔华说:“还有什么方法没有?”
郝朔华说:“都他娘的已经撕破脸了,还能有什么方法,难不成让这狗日的少要几千块,有什么用。”
寇杰说:“把钱给他,先把验收这一关过了,之后夏迟不就下水了。”
秦佑来跟着说:“对对对,再之后就该我们找他要钱了,不信这狗日的还能跑了。”
郝朔华说:“跑是不会跑,可我看,向夏迟要钱也不好要回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的。”
寇杰说:“先好说好讲的要一要,试一试。”
秦佑来跟着说:“给这小子好说好讲要是不行,就来强的,总不能干了活,最后一分钱也没讨到,还他娘的得自己赔上几千块。”
郝朔华哭丧着脸:“只能这样试试了。”
郝朔华把钱给夏迟之后,夏迟上报了验收合格的汇报材料,算是过了验收这一关。
事后,郝朔华约夏迟到当地最大的银河饭庄吃饭。在包间里,寇杰三人对着夏驰说讲了半天,夏迟一边抽烟一边听,听到最后淡淡地说:“钱是不会还了,你们顶多去举报,我一个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单身汉,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你们拖家带口的,怕就划不来了。”
说完又笑着对三人说:“就当在我这里上了一课,可能学费有一点贵。”
郝朔华、寇杰两人听完,知道要钱已经没有希望,一脸怅然的坐回到凳子上不再说话。秦佑来也明白钱是要不回来了,但秦佑来脾气爆燥,见夏迟嚣张的样子后,气的直骂郝朔华不会办事。秦佑来越骂越生气,一旁的夏迟却越听越高兴,秦佑来气不过,忽然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捅向夏迟。
还没等寇杰、郝朔华反应过来,刀子已经捅进夏迟身体,直没到刀柄,拔出刀时鲜血喷涌。夏迟被秦佑来的气势震到,害怕的用双手捂住伤口。秦佑来不依不饶,用刀子架住夏迟脖子,恼怒的问:“钱放在哪里?”
这时夏迟只想保命,哪还在乎钱的事情,急忙说:“钱在我住房的床头柜里,全给你们,全给你们了,快送我去医院。”
秦佑来也不理他,对着郝朔华吼说:“你知道他住房在哪里吗?”郝朔华忙说知道。
秦佑来听完怒骂夏迟:“你狂呀,怎么不狂了,我操你姥姥的。你再狂呀。”骂着又向夏迟腰部捅了一刀,直捅的夏迟翻了白眼。
寇杰见夏迟已经没有救活的希望,想两人一块出来闯荡,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后果,上前推开秦佑来,拔出夏迟身上的刀,又向夏迟身上捅了过去。
寇杰捅完一刀后,从夏迟身上拔出刀子,转身将刀子递给郝朔华。郝朔华正处在惊恐之中,见脸上沾有血迹的寇杰,表情可怖,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杀气,知道如果不接住寇杰手里的刀子捅向夏迟,寇杰的下一刀就非捅在自己身上不可。说时迟那时快,郝朔华再不敢多做思考,接过刀子猛的向夏迟身上捅了过去。
等三个人从恐慌愤怒忧虑中平静下来,夏迟已经完全没了生命迹象,流到地面的血成了暗黑色,漰溅出的血滴已经干在包间里的木制地板上,形成了一个个黑色斑点。
“铛铛铛~,有什么需要吗?我是负责203包间的服务员。”短暂的敲门声过后,服务员的声音从门缝里悠悠的钻了进来。三人相互看看对方又看看地上的尸体忙着说不需要。
短暂的沉默后,服务员又说:“如果有需要记得叫我,我是负责203包间的服务员。”郝朔华说不需要,又是短暂的沉默,门外传出皮鞋与地面接触时的梆梆声。声音渐轻渐远,服务员走了。
三人慌忙处理了现场和尸体,便去夏迟住处拿钱分了。夏迟无亲无故,没人去报案,单位见夏迟不来上班,只是取消了他的任职资格,整个事情没有引起任何波动。
秦佑来小时候就想当警察,可学习成绩差没能考上警校,现在有了钱,又认识郝朔华,就想着找郝朔华帮忙活动,买一个民警的工作干干。
寇杰不赞同秦佑来的想法,对秦佑来说:“有了钱一起干生意不行吗?非要当民警,既不挣钱,也算不上什么官。”
秦佑来说:“杰哥,你可别小看小民警,有小就有大,等过个几年,花点钱升个有实权的官,不就可以像郝朔华一样,弄个合同就可以赚钱了。再说了,你在外面干生意,我在派出所里当警察,相互之间还能有一个照应。”
秦佑来买了一些礼物,包了一个一万的红包,让郝朔华帮忙走动,在寇镇派出所当了一个合同制的辅警。
又过了一年,派出所有了编制,秦佑来转成了正式民警。
郝朔华白天在林业局上班,晚上会经常做噩梦,梦到夏迟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匕首刺出的窟窿里不断向外冒血水。夏迟用手去堵血窟窿,可堵住一个,另外一个向外冒的更厉害。夏迟自己止不住血,就会抬起头向郝朔华求助,张着嘴伸着手,一副凄惨又无助的表情让郝朔华看的头皮发麻,常常从梦中惊醒。
郝朔华托关系换了其它工作,安排在了寇镇镇政府的人力资源股,当了人力资源股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