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饭

“我是已经死了吗?”

江言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整个人恍惚无比。周围黑如墨染,静的可怕,但江言却格外安心。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一缕白色跳动的火苗静静飞在半空中。

火苗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让江言止不住脚步地向它走去。

随着江言走近,那缕火苗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缓缓飞到了江言面前。

江言只感觉眼前的白色火苗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让他不由得伸开手掌,想把它握住。

他将火苗握在手里,传来了一阵温暖的感觉,他不受控制地将其捧到眼前,想要一看究竟。

突然,那火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猛地朝着江言的脸庞窜了过来,击在他的额头上便消失了。

“怎么回事?”江言有些疑惑,但紧接着身体便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他的皮肤突然窜起了白色的火焰,随即蔓延至全身,不一会儿江言便变成了一个火人。

“啊啊啊!”身体传来彻骨的疼痛,江言拼命扑打起了身上的火焰,却是越扑越大。

......

“啊啊啊!“江言猛地惊醒,浑身早已湿透。他心有余悸地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自己仍在病房之中,“女老师”已经不在,杨小斌正在一旁关心地看着自己,秦歌依旧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江言,你没事吧?”杨小斌关心道。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做梦了?他低头看了看地上,一滩未干的血迹映入眼帘。

“别看了。”秦歌突然开口道,只是眼睛没有看向这边,仿佛在自顾自地讲话。“你的头确实被拧下来了,只是又长出来了。”

“长出来了?”江言深感疑惑,皱眉道:“什么意思?”

秦歌将脑袋埋在了膝盖处,闷着声音说道:“在这里除非被狗吃,不然怎么也死不了的。”

听到“狗”,杨小斌吓得缩到了自己的床上。

“所以我是重新长了颗头出来?”江言惊道,那岂不是跟“疯子”一样?

秦歌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那我被拧掉的那颗头呢?”江言疑惑道。

秦歌这次没有回答江言的话,却是将头埋在膝盖里哭了起来。

“秦...秦歌?你没事吧?”江言有点发懵,好端端的哭什么?

“秦歌姐,别哭了.....”杨小斌怯生生的声音传来。

“我想死,可是死不了.....”秦歌带着哭腔说道,她将头从膝盖处抬起,看向江言,凄柔的样子让江言一怔。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杏眼泛红,带着几分绝望,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江言这才看清了她的样子,要不是脸色实在不好,秦歌绝对算是个数一数二的美女。

“爸爸妈妈都疯了,他们不管我了,呜......”秦歌抽泣道:“我不想再吃人肉....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我想死,可是怎么也死不了....”

说完她又埋头哭了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几分。

“秦歌....”江言面色正了下来,他缓缓走到秦歌身边坐了下来,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理解你...”他说道。

“可是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爸爸妈妈只是病了,他们只是被困住了,所有人都被困住了....”江言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柔色:“可不是所有人都疯了,起码我们还清醒着,不是吗?“

这该死的世界给人带来的痛苦岂是她一个女孩子所能承受的?他理解,他又何尝不是每天处在崩溃的边缘.....

“那有什么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秦歌抬起头,哭得眼睛通红,情绪有些激动。

她说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把剪刀,抬起手就朝着自己脖子刺了下去。

江言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秦歌将剪刀刺入脖子,又拔了出来。

鲜血从血洞中汩汩流出,不一会儿却肉眼可见的愈合起来,除了血迹便再没了任何痕迹。

“现在连死都是奢望,难道清醒就是为了更痛苦的活着吗……”秦歌通红的眼睛绝望地看向江言。

江言对上了她的目光,轻轻夺下了她手里的剪刀,淡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可要是就这样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两行眼泪划过秦歌的脸颊,她止住了哭泣,呆呆看着江言半晌,又低下了头,喃喃道:“可凭我这样的废物,能做什么....”

“秦歌!”江言突然提高了几分声调,他凑近秦歌:“看着我!”

秦歌抬起头,却见江言的脸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他眼里虽布满血丝,却闪着奇异的光芒,刀刻般的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秦歌,你信不信我?”

她不经意对上了江言的目光,却是不由得心中一跳,竟一时忘记自己因为什么而悲伤。

“信....信你什么?”秦歌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声若细蚊。

“如果这个疯了的世界需要有人去拯救的话,那或许就是我们这些没疯的人!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没有无解的题。”江言裂开嘴角,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这句话他同样也说给自己听。

“相信我!”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江言脸上,让此时的他看起来格外爽朗自信,就像个自信的疯子一样.....秦歌不由得看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驱散了她心中一部分阴霾。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一旁的杨小斌呆呆看向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比刚才的“上课”铃更加急促。

江言皱起眉头看向病房的门,这次又是什么?

“江言,开饭了.....”秦歌细弱蚊蝇的声音传来。

开饭?正好饿了,没想到这个被疯子掌控的精神病院还管饭,倒是挺人性化的.....

杨小斌听到铃声,赶紧从床上溜了下来,对着江言急忙道:“快去食堂吧,去晚了要被杀头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转动锁芯的声音,门打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他不耐烦地看了几人一眼:“麻溜点儿,别耽误爷吃饭!最烦你们这帮犯人了。”

又一个疯子,看来在他的眼里我们是帮犯人.....江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拽什么拽?迟早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

三人跟着那名中年男人走在一条昏暗的走廊上,秦歌和杨小斌怯生生地走在江言身后,各自无语。一路上安静无比,每间病房都敞着房门,里面没有住过人的痕迹,这让江言不禁疑惑,这个精神病院里难道就只剩他们三人了吗?

终于,一丝光亮出现在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走进光亮,一间大堂显现了出来,里面稀稀拉拉放着几张桌子,上面包浆似的布满秽物,看得江言一阵恶心。

其中一张桌子前坐着两人,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壮硕无比,黝黑的光头布满皱纹,面相凶恶。他旁边正坐着带着眼镜的青年男子,跟光头对比下来显得比较娇小,那青年男子面色苍白,头发披肩,此时正自言自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言三人被那“狱卒”押着坐到一张桌子前,便远远看到一个臃肿的中年女人正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黑盆走了过来。

服务不错嘛,都不用自己打饭,江言心想。

“咚”一声闷响,黑盆重重地放在三人面前。

“吃!”那“狱卒”不耐烦道。

江言看向黑盆,饶是他的心理素质都不由得一滞,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心感涌上神经。

只见那黑盆里放着一颗被烤红的脑袋,此时被浇了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汤汁,两颗灰白的眼珠子静静漂在汤汁上,那脑袋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江言。

“我艹你姥姥!”江言心里火起,端起黑盆就朝着身后的“狱卒”砸了过去。

黑盆砸在“狱卒”的脸上,盆里的脑袋咕噜噜得滚在地上,那正是江言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