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浑浊的神思骤然清明一瞬,但很快陈陌又觉得不对。
师父?
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倚躺在万丈悬崖峭壁处,孤岭独峰一颗松之上。
他模样惫懒,指间挂着一葫芦,看向陈陌的表情...
似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对,不是师父。
声音不是,样貌也不是。
就算是年轻时候的师父,应该也不是这幅模样。
因为他有点儿太帅了。
剑眉星目,面如刀削。
仔细一看,居然都有自己七成俊朗了,指定不能是那糟老头子。
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喊他师父好像也没错?
陈陌犹疑之际,那人却是突然开口。
“盯着我看个什么劲?能把剑法看会?”
“还不练剑去!”
这人好生不客气。
搞得自己跟他很熟一样。
亏得自己在心里还夸了他一句帅。
陈陌回眸,又看见一处崖壁。
其上沟壑万千,刀剑纵横。
竟是莫名有些熟悉?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但那触感令得他神志一时有些模糊。
是刀...还是剑?
是刀,也是剑?
它在变?
手中的触感有些异样,令得陈陌略感烦躁。
他骤然拔剑,一刀斩向那沟壑纵横的崖壁。
剑光如匹,将那崖壁之上再填一道新伤。
眼前一幕变得越来越熟悉。
哦对!
山与剑!
自己曾在将惊鸿三式大成之际,于意中见过此番场景。
【百剑仙洗剑录!】
这里难道是画卷中的世界?
种种莫名而来的熟悉感,似乎都在道明着陈陌并非时第一次来到这里。
陈陌惊奇之余,亦是心有犹疑。
原来自己这外挂还有这功能?
可为什么自己没有此前明确的记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轴的傻小子。”
倚躺于悬崖古松之上的人压根没有看向这边,像是只听声音都知道陈陌用的是什么剑法。
“这么简单的几式剑法,都练二十几年了,还只练这几招。”
“他山之石以攻玉听没听过?触类旁通万象归真晓不晓得?”
见陈陌不回话,他又是低声一叹。
“诶,呆子一个。”
这家伙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但不知为何,陈陌居然觉得...挺正常?
好像此情此景,就该是这幅模样。
他到底是谁?
模糊的记忆之中,分明没有他的样子。
只有一座山,一把剑,一个人,循环往复。
可陈陌现在却又觉得此人就该在这里。
至于他口中所言...
确实不无道理。
陈陌一番琢磨之后,便于那崖壁之前再度起剑。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那惊鸿三式,而是更熟稔于心的剑经粗解。
倚于古松之人偏头看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意外。
“嗯?怎么今儿想起来练这套了。”
一套剑法收尾,陈陌将那不知是剑是刀的手中长兵负于身后。
“不是你说的不够?”
一听这话,那人却更是惊奇。
“哟呵?还会还嘴了?”
他脚尖一点,像是将那古松当做跳板一般腾跃至陈陌身边,仿若观赏稀有动物一般绕着圈好一番琢磨。
一边看还一边念叨。
“有意思有意思...”
被这般一看,陈陌自是浑身不自在。
跟特么看猴儿似的。
“...你干嘛?”
“是跟往常不一样。”
对方也不顾陈陌那有些嫌弃的眼神,很是自来熟的把住了陈陌的肩膀。
“诶!小子,带酒了吗?”
陈陌闻言指了指他腰间的葫芦。
“你不是有?”
那人嘴角一撇,指间一勾便是将那葫芦扔到了陈陌怀中。
“都空不知道多久了,你小子也不知个事。”
这葫芦...
是不是也有点眼熟?
颜色不一样,花纹也不尽相同。
但这大小跟手感...
见陈陌对着个空葫芦打量了半天也没点表示,那人当场大手一挥将葫芦再度挂回了腰间。
“没劲。”
他没有回那不知是本就斜着长还是被他给压弯的古松,这次是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仰躺下来,模样自在得很。
“练吧练吧,我看你能练出个什么花儿。”
看他这副模样。
似乎没有美酒作引,是得不到他的指点了。
陈陌本该有许多问题想问。
但他却又像是本能般觉得,到了这地方就该练剑。
做别的不自在。
手中触感游移不定的刀剑再度起舞,只不过这一次陈陌并没有刻意的去练哪一招哪一式。
他仿若放空了身心,由得自己的身体随意发挥。
刀剑舞动间,时而有剑光泼洒。
小许过后,陈陌便又是看着眼前崖壁有些发呆。
方才那一套剑法,虽是随心而舞,实则很多东西早已刻入了骨髓之中。
到底是充斥着剑经粗解的味道。
而每每当剑路行至横斩之际,他便仿若福至心灵,剑出无迹。
直将刀剑化虹,以剑气泼洒而出。
俨然是有了江湖传说之中,以虚击实隔山打牛的高人势头。
若论起横斩,陈陌自当想到的是惊鸿。
但刚才的剑路却又不在惊鸿三式之中。
陈陌深思之际,那讨酒不成躺倒在山岩之上的怪人,亦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初通时灵时不灵,小成施展需专心,大成随手即全力,化境许能盗天机。”
“小鬼,你就不觉得这招少了点什么?”
陈陌闻言心中一动。
大成,化境?
原来大成之后还有境界?
这般说来,此前在邙山之上迫于形势,一股脑儿地将惊鸿推至了大成境界。
之后又没能寻到出刀的机会,自是无暇体会大成境界的惊鸿有何不同。
眼前人这般一说,陈陌倒是心中又多了些感悟。
“是感觉少了很多。”
“惊鸿三式,初看疾如迅雷,威力惊人。”
“但每一次施展,却都必须倾力而为,无有留力的余地。”
“一招使完,便是真力穷尽上下不接,若失手打空,便是天大的破绽。”
那种感觉如果真要让陈陌用最直白的话语来说。
就是‘收招硬直太大’,还没有办法柔化后摇。
一刀没给对面砍出比自己更大的硬直,那就寄。
毕竟实战不是游戏,不能钻代码的空子取消身体运行逻辑上该有的起承转合。
而在陈陌第一次将惊鸿剑法投入实战时就发现了。
惊鸿三式,必须得出全力。
留了力,就不是惊鸿,也无法引动真炁。
如此一来,惊鸿三式在陈陌手中,便成为了一种‘赌博’。
甚至可以说...这一招本身的‘赌味儿’就很浓厚。
不管是离式亦或进式,都有这一股子不成功便成仁的搏命感。
陈陌微微皱眉,小有叹息。
“越是练至深处,便觉得此招不是什么好剑法。”
“你放屁!”
沉浸于感悟之中的陈陌,被这突如其来的叫骂声弄得一愣。
这...怎么还突然急眼了?
他偏头看向那怪人。
“你怎么还骂人呢?”
“因为你放屁!”
怪人双眼圆睁,使出一招大荒囚天指直指陈陌。
“你就只练这几招,当然全是破绽!你怎么不问我后面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