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尖风雪山巅人

“师父?!”

浑浊的神思骤然清明一瞬,但很快陈陌又觉得不对。

师父?

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倚躺在万丈悬崖峭壁处,孤岭独峰一颗松之上。

他模样惫懒,指间挂着一葫芦,看向陈陌的表情...

似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对,不是师父。

声音不是,样貌也不是。

就算是年轻时候的师父,应该也不是这幅模样。

因为他有点儿太帅了。

剑眉星目,面如刀削。

仔细一看,居然都有自己七成俊朗了,指定不能是那糟老头子。

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喊他师父好像也没错?

陈陌犹疑之际,那人却是突然开口。

“盯着我看个什么劲?能把剑法看会?”

“还不练剑去!”

这人好生不客气。

搞得自己跟他很熟一样。

亏得自己在心里还夸了他一句帅。

陈陌回眸,又看见一处崖壁。

其上沟壑万千,刀剑纵横。

竟是莫名有些熟悉?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但那触感令得他神志一时有些模糊。

是刀...还是剑?

是刀,也是剑?

它在变?

手中的触感有些异样,令得陈陌略感烦躁。

他骤然拔剑,一刀斩向那沟壑纵横的崖壁。

剑光如匹,将那崖壁之上再填一道新伤。

眼前一幕变得越来越熟悉。

哦对!

山与剑!

自己曾在将惊鸿三式大成之际,于意中见过此番场景。

【百剑仙洗剑录!】

这里难道是画卷中的世界?

种种莫名而来的熟悉感,似乎都在道明着陈陌并非时第一次来到这里。

陈陌惊奇之余,亦是心有犹疑。

原来自己这外挂还有这功能?

可为什么自己没有此前明确的记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轴的傻小子。”

倚躺于悬崖古松之上的人压根没有看向这边,像是只听声音都知道陈陌用的是什么剑法。

“这么简单的几式剑法,都练二十几年了,还只练这几招。”

“他山之石以攻玉听没听过?触类旁通万象归真晓不晓得?”

见陈陌不回话,他又是低声一叹。

“诶,呆子一个。”

这家伙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但不知为何,陈陌居然觉得...挺正常?

好像此情此景,就该是这幅模样。

他到底是谁?

模糊的记忆之中,分明没有他的样子。

只有一座山,一把剑,一个人,循环往复。

可陈陌现在却又觉得此人就该在这里。

至于他口中所言...

确实不无道理。

陈陌一番琢磨之后,便于那崖壁之前再度起剑。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那惊鸿三式,而是更熟稔于心的剑经粗解。

倚于古松之人偏头看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意外。

“嗯?怎么今儿想起来练这套了。”

一套剑法收尾,陈陌将那不知是剑是刀的手中长兵负于身后。

“不是你说的不够?”

一听这话,那人却更是惊奇。

“哟呵?还会还嘴了?”

他脚尖一点,像是将那古松当做跳板一般腾跃至陈陌身边,仿若观赏稀有动物一般绕着圈好一番琢磨。

一边看还一边念叨。

“有意思有意思...”

被这般一看,陈陌自是浑身不自在。

跟特么看猴儿似的。

“...你干嘛?”

“是跟往常不一样。”

对方也不顾陈陌那有些嫌弃的眼神,很是自来熟的把住了陈陌的肩膀。

“诶!小子,带酒了吗?”

陈陌闻言指了指他腰间的葫芦。

“你不是有?”

那人嘴角一撇,指间一勾便是将那葫芦扔到了陈陌怀中。

“都空不知道多久了,你小子也不知个事。”

这葫芦...

是不是也有点眼熟?

颜色不一样,花纹也不尽相同。

但这大小跟手感...

见陈陌对着个空葫芦打量了半天也没点表示,那人当场大手一挥将葫芦再度挂回了腰间。

“没劲。”

他没有回那不知是本就斜着长还是被他给压弯的古松,这次是找了块平整的石头仰躺下来,模样自在得很。

“练吧练吧,我看你能练出个什么花儿。”

看他这副模样。

似乎没有美酒作引,是得不到他的指点了。

陈陌本该有许多问题想问。

但他却又像是本能般觉得,到了这地方就该练剑。

做别的不自在。

手中触感游移不定的刀剑再度起舞,只不过这一次陈陌并没有刻意的去练哪一招哪一式。

他仿若放空了身心,由得自己的身体随意发挥。

刀剑舞动间,时而有剑光泼洒。

小许过后,陈陌便又是看着眼前崖壁有些发呆。

方才那一套剑法,虽是随心而舞,实则很多东西早已刻入了骨髓之中。

到底是充斥着剑经粗解的味道。

而每每当剑路行至横斩之际,他便仿若福至心灵,剑出无迹。

直将刀剑化虹,以剑气泼洒而出。

俨然是有了江湖传说之中,以虚击实隔山打牛的高人势头。

若论起横斩,陈陌自当想到的是惊鸿。

但刚才的剑路却又不在惊鸿三式之中。

陈陌深思之际,那讨酒不成躺倒在山岩之上的怪人,亦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初通时灵时不灵,小成施展需专心,大成随手即全力,化境许能盗天机。”

“小鬼,你就不觉得这招少了点什么?”

陈陌闻言心中一动。

大成,化境?

原来大成之后还有境界?

这般说来,此前在邙山之上迫于形势,一股脑儿地将惊鸿推至了大成境界。

之后又没能寻到出刀的机会,自是无暇体会大成境界的惊鸿有何不同。

眼前人这般一说,陈陌倒是心中又多了些感悟。

“是感觉少了很多。”

“惊鸿三式,初看疾如迅雷,威力惊人。”

“但每一次施展,却都必须倾力而为,无有留力的余地。”

“一招使完,便是真力穷尽上下不接,若失手打空,便是天大的破绽。”

那种感觉如果真要让陈陌用最直白的话语来说。

就是‘收招硬直太大’,还没有办法柔化后摇。

一刀没给对面砍出比自己更大的硬直,那就寄。

毕竟实战不是游戏,不能钻代码的空子取消身体运行逻辑上该有的起承转合。

而在陈陌第一次将惊鸿剑法投入实战时就发现了。

惊鸿三式,必须得出全力。

留了力,就不是惊鸿,也无法引动真炁。

如此一来,惊鸿三式在陈陌手中,便成为了一种‘赌博’。

甚至可以说...这一招本身的‘赌味儿’就很浓厚。

不管是离式亦或进式,都有这一股子不成功便成仁的搏命感。

陈陌微微皱眉,小有叹息。

“越是练至深处,便觉得此招不是什么好剑法。”

“你放屁!”

沉浸于感悟之中的陈陌,被这突如其来的叫骂声弄得一愣。

这...怎么还突然急眼了?

他偏头看向那怪人。

“你怎么还骂人呢?”

“因为你放屁!”

怪人双眼圆睁,使出一招大荒囚天指直指陈陌。

“你就只练这几招,当然全是破绽!你怎么不问我后面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