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老听到这里也是一声叹息。其实这娃也是苦命的孩子啊。
“孩子,你放心,我到时候把你埋到建章家的老坟里,程老哥和老姐姐其实已经认可你了,真心把你当儿媳妇。唉!孩子,回去了找个好人家,下辈子就好了。”
“叔,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怪建章。我就是有点气儿,我就晚上吓吓他们。现在好了,叔,我能再见见建章吗?”
“唉,孩子,人鬼殊途,你现在见了他对他也不好。”王老遗憾地说道。
“行,叔。叔,你告诉建章,我错了,我真的爱他,让他再找一个吧,我走了。”‘钱小红’说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便爬到在桌子上。
王老看着爬再桌子上的钱小红,久久不语。
此时,天已经深了,外面寒风呼呼,没一会儿,便飘起了片片雪花。
钱小红趴了一会儿,便醒了。她醒来后,看见王老站在门口,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外面。
“王老?”钱小红轻声叫道。
“这外面下雪了啊。”王老并没有看钱小红,依旧看着外面,轻声感叹道。
“小红,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保田他们几个过来。”
说完王老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张家。
张大娘在厨房煮着鸡,程建章他们四个年轻人在上房喝着酒,张大爷在煮茶喝。王老背着手走进了上房。
“王叔”李保田急忙喊了一声,“处理完了?”
众人都朝着王老看了过去。
“完了。”王老简简单单说了一声,便脱了鞋,坐到了炕上。
“那我先过去看看小红。”李保田给二老说了一声,便窜出了房子。随后便听见张大娘的声音,让保田把鸡肉端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老和张大爷早早地起了床,俩人煮了茶,一起聊着昨晚的事儿。
“唉!范梅这娃是个好娃,可惜啊,可惜了。”张大爷感慨道。
“都是命啊!”王老回应,接着又说道。
“老哥哥,我看咱还是要通知村里人,要跟程老哥商量商量。原先想着范梅这一块儿可能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尽量人少知道为好。现在这边处理好了,也该想想别的事儿了,你说,现在大冬天的,土冻的特别结实,打个坟都不好打,最起码要八个年轻小伙子。再说下葬,人少了也不行,还是要通知大家。咱就说,要迁程家老人家,到时候范梅尸体入了棺,也没人知道。”王老说道。
“就是啊,不过这还是要和程老哥好好商量商量。”
几日后,程家。
程建章忙碌着招呼着村里来帮忙的村民,程老太婆和张大娘还有一众妇女在厨房烧菜做饭,程家正房,程老太爷、张大爷坐在桌子前面喝茶,王老则是一如既往,坐在炕上忙着他的正事儿。之前,程家已商量过,就以迁坟的名义,将范梅下葬。马家坪上各个村庄的人情世故还是非常不错,村里人得知程家要迁坟,都主动过来帮忙,迁坟的时间则定于晚上子时,丑时结束。至于范梅,程建章和高尕娃已于前几日晚上,偷偷上山,背了下来,入了棺材,又听从王老的安排,将其置于正厅,设了灵堂。村民来了程家,看到此景,虽是奇怪,这迁坟入土也没必要在家重设灵堂,可却是无人去谈此。主家人这么做,必然有其原因。
值得一说的是,程建章和高尕娃在几日前,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打着手电筒,去山上背尸。那日,月亮甚圆,微风。程建章拿着一把铁锹,背着一个竹背篼,里面装着香和烧的纸钱,还方有给死者祭奠的饭菜和一捆绳子,高尕娃则扛着一床被子。路上,高尕娃面色不怎么好看,在月光的承托下,更显得有几分苍白,他不时左看看,右瞅瞅。
“建章,咱真去啊?”高尕娃心里面充满了紧张,可他又不得不跟着建章去背尸。
此时的程建章也是紧张的不行,可他比高尕娃镇静几分,他可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紧张,不然今晚的事儿铁定黄。程建章没有回答高尕娃,高尕娃问着话,就等于没问。
两人默默地朝着前面走着,丝毫未发觉在不远处路旁边的苹果园子里,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坐在一棵树上面看着他俩。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当日程建章抛尸地。程建章放下背篼,取了饭菜祭奠,烧香烧纸。在程建章烧纸时,烧的纸灰打着旋,全部飞到了空中。此时的程建章,不知道怎么了,完全没有了紧张,他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灰,笑了。
“建章啊,一会儿你把绳子拴腰上,我上面拉着你,你下去背啊。”高尕娃颤巍巍地说道。
“行,尕娃,我一会儿下去,绳子你绑在旁边那棵松树上。尕娃,今晚真的麻烦你的,咱兄弟就不说别的了。”程建章转过身,看着高尕娃说道。明亮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微带着释怀的笑意。
“建章,你,你这是咋了?”
“尕娃啊,一个人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为错事去负责。没想到,我今晚才明白这个道理。这或许就是因果吧。行了,我这就下去,你把被子摊开,一会儿我把范梅背上来了,就把范梅放上面。”
“行,建章,你把绳子绑好,一定注意安全。”高尕娃对着程建章说道,说完转身准备去取被子。月光下,整片荒草地一览无余。
“咦!”在高尕娃前方不远处,一棵白杨树下,躺着一个人,一身白色长衫。
“建章,建章,先别下去,你看前面。那是?”
范梅自来到马家坪村,基本未出过门,高尕娃也是未曾见过。身后的程建章此时看着前方躺着的人,他也就是稍有些惊异。这躺着的,不正就是范梅嘛。程建章朝着那人走了过去,高尕娃刚想伸手拉住程建章,程建章对他笑着说道没事儿,然后就朝着那人走了过去。之后,高尕娃便看见令他吃惊的一幕。程建章竟走到那人跟前,俯下了身子,坐在了地上。他伸出手,慢慢抱起了那人,然后将其搂在怀中。高尕娃这才看清,这人原来是一女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衣,满头乌黑的头发垂在了地上,完全像是一位古代的女子。高尕娃壮着胆子,稍微向着程建章走进了些,再看这女子,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只不过,不知是月光照射的原因,还是什么原因,这女子看上去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
高尕娃再笨,此时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这女子刚才还不在,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不远处,这女子,怕就是程建章的妻子:范梅。高尕娃急忙向着身后退去,一时不小心,被土疙瘩绊倒在地里。
再看程建章,抱着范梅,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他其实有好多话想对怀中的人说,但现在,他却是啥都不想说了,因为他知道了,范梅懂他。不远处,坐在地里的高尕娃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他原本是想立马跑回家的,可那会儿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于是他就干脆坐在了地里。时间慢慢地过去,大概半个小时,程建章搂着范梅坐了半个小时,高尕娃也盯着看了半个小时。高尕娃的心渐渐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原先还是恐惧的,后来渐渐这种恐惧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仿佛看见不远处的两人,仿佛就是自己和另一位女子。冬天的黑夜是格外的寒冷,可此时的程建章和高尕娃却丝毫未觉的冷。
“尕娃,收拾一下,咱回家。”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持续的宁静。
“行,咱回家。”
再说今夜的程家,人来人往,程建章在各个房间中来回穿梭,手里面一会儿拿着烟,给村民们发烟,一会儿拿着酒,给村民们敬酒。程家正房里面坐满了人,院子里架起一盆炭火,炭火周围也是坐满了人。村里每逢白事,家家皆是如此。真是逝去的盖了棺,入了土,活着的依旧活着。活着的为了逝去的热闹,也为了活着的热闹。
时间悄悄地滑到了子时,众人吃了饭菜,便开始收拾上山。铁锹、锄头、麻绳、粗的木棍等工具,纸笔墨以及各种阴阳先生所用之物一一装入背篼。一拨年轻壮汉专门负责抬棺。程建章拿着一大包白色手套,每个人一双,陆陆续续发到众人手中。接着,程建章又进屋去取烟,上山的人主家是要给大家发烟抽的。李保田背着一个绿色挎包,里面装着炮仗,他负责到目的地后,按吩咐放炮。众人打着手电,抽着烟,上了山。抬棺的人分为两拨,一拨抬累了换另外一拨。这时候,王老和程老太爷已经到了墓地,此时王老拿着罗盘,一遍又一遍核定着方位。墓地里燃着一大堆火焰,旁边放着几根大木头,不过凌晨的夜,还是凉意嗖嗖。不一会儿,众人到了墓地。送葬队伍来到墓地,杠夫调整好方向,将杠床抬到墓穴上。把棺材对准墓穴,前边朝北,后边朝南。死者在棺材里头冲西北,脚冲东南。坐起来面向东南,象征转世为人,会再次踏人阳界杠夫用两根粗大麻绳,一根从棺木前底穿过。一根从后底穿过,四根绳头分别缠绕在杆床的两根竖杆上,类似滑轮。每根绳头由一个身体强壮的杠大横背在肩上,旁边有两三个人帮着。随即抽山支撑棺材的横木,形成悬空,一点点滑动着将棺材放到穴底,然后将绳子抽出。富户人家的棺木又大又沉,出于安全考虑,棺材的中间也耍穿过构根麻绳。按行活说,的后两根麻绳叫“口花”,小间两根叫“腰花”,四根全称“八把花”,往下滑这灵枢叫“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