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诺克在宴会厅里游荡了许久,见安德鲁居然跟桑尼喝上了,顿时气得酒杯都差点捏碎。
他匆匆啜饮一口掩饰尴尬,觉得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作为快速崛起的新秀,诺克家族在洛杉矶并没有什么根基。今天在场的这些宾客中他只认识寥寥几个,而他们也都在各自挣扎着。
老诺克跟其中一人短暂的对视过,在他眼里看到了“求你别过来”的神色。
他在这些上等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他对此感到不屑。这些人不是瞧不起黑帮,只不过是自己的势力还不够大,对他们来说还不够熟悉,不足以让他们有胆子对自己展露出百般掩饰的腐烂欲望。
尽管如此,他还是相信安德鲁邀请自己是有原因的。也许那个老头只是一时聊忘了神,又或者是桑尼失了分寸,而他不想把改换门庭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把酒杯随手搁在桌上,转身,打算先去找自己的两个儿子。但愿在这个难得的场合,他们已经干了些正事,搭上了某个大家族初出茅庐的贵公子。
实在不行的话,大小姐也行。做坏事的男人总是很有魅力。
他走过二楼的走廊,皮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几乎没有脚步声。一路上的卧室门都关着。
老诺克在其中一扇门前停步。他目光敏锐地看到了门框上的一道划痕。那是他们家的男人在外特有的记号。
他凑到门边,轻轻叩门。
“谁?”门内传来小儿子迷乱的声音。
“我。”老诺克向左右瞥了一眼,心中已经升了些怒意,“把门打开。”
他知道儿子的这种声音。他绝对是又嗑嗨了。
门后传来肉体撞到门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门锁扭了一道,老诺克迫不及待地推门。
门后的阻力很大,但陡然一轻。两个人被推倒在地,堪堪分开。
那两个人中,后面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前面的那个则是一个浓妆艳抹的,跟大家闺秀这个词毫不相干的金发女郎。
“嗨,老爹。”小儿子懵懵地问候了一句,伸手摸索向女郎的腰,还想要继续快活。
“该死的,给我站起来!”老诺克呵斥道,他瞥见屋内的什么动了一下,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蒲公英一样的少女,顶着一头荧白的淡金色短发,穿着一件仿佛在流淌的白裙。她抱着一条腿挤在窗帘边的单人沙发上,恰到好处的裸露出部分身体,透着一种欲拒还迎的诱人味道。
老诺克在一瞬间脑补出了很多剧情,他不禁在心里唾弃儿子对女人的品味,二选一居然能错得这么离谱。
他短暂地感到羞耻,随后便觉得浑身燥热。他想要撕烂那件白色的丝绸吊带。
他挤进门缝,关上房门,低头又看了儿子一眼。他的上唇沾满了白色的粉末,短时间内的过度吸入早就剥夺了他当一个硬汉的能力,他现在只是在惯性下顶腰。
窗边的少女看上去还很清醒,老诺克走近了,脸上绷着一家之主的威严,问道:“你是和谁一起来的?”
少女似是愣了一下,随后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指向老诺克的身后。
“你是我儿子的女伴?”
这句话卡在了老诺克的喉咙里。他转过头,看到门边不知何时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人正低头单手插着兜,观看着自己儿子滑稽的动作。
不待他惊疑发问,门忽然被短促地敲了三下。一个沉闷的男声传了进来:“没在底下看到他。他说不定看出来什么,已经跑了。”
“不,罗伯特。”门边的男人偏过头说道,“他就在这里。”
门随即打开,一个老诺克相当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那是桑尼的大儿子,罗伯特·卡洛斯。
“搞什么?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老诺克又羞又怒,眼下这个情形让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年轻时被人堵在街角的画面。
他们是想羞辱自己的儿子?又或者甚至是羞辱自己?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罗伯特的语气显得很戏谑,“不会是这小子打电话叫来的吧?”
“他直接敲了门。”麦克回道。
“真有意思。随便了,这样刚好,我们可以快点把事情办了。”
罗伯特说着,在老诺克难以置信的眼光中,俯身,把匕首刺入了小诺克的喉咙。
“你……你竟敢!”老诺克气血攻心,整张脸一下便红透了,他一把抽出同样藏在身上的匕首,整只手臂都因激动而颤抖着。
金发女郎像是睡着了,躺在二人的脚边哼唧,鼻腔里麻木地挤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罗伯特站起来,望向老诺克。兄弟二人年轻力壮,堵在那里像两座山。
老诺克顶上一口气,没有冲向他们,而是一闪身,托住了身旁白发少女的下巴,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退后!”他喝令道。
兄弟俩一动不动。
老诺克感到手上一凉,少女乞求般地把手覆上了自己的手背。
他往下瞥了一眼,随之看到了一幅难以理解的画面。
只见少女胸口处的阴影中伸出了一条如有实质的黑色触手,暧昧地缠住了自己的手臂。更多条触手从沙发底下伸了出来,他蓦然感到自己腰背一紧,随后握着刀的手便被紧紧缠住,再也推不动分毫。
少女轻巧地从沙发里钻了出来,那些触手如流烟般延长,它们确实出自少女的裙下。
少女转身,像是要吹散一朵蒲公英那样张开小口,数条漆黑的触手从她晦暗的口洞中摇晃着伸了出来,缓缓绽开,铺在了老诺克的脸上。
“唔……”
老诺克只觉得吸不进气,他剧烈地挣扎,但只有两条腿能在触手的束缚外乱蹬。他踢翻了沙发,悬在半空中。触手逐渐缠上了他的喉咙,他渐渐的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老诺克最终死于窒息。他瘫软下去后,那些缠绕着他的触手全部纵向裂开,像蚕蛹那样包裹住了他的尸体,伴随着一阵吸食果冻的声音和咕唧咕唧的咀嚼声,他的肉体连带着全身的衣物都在半分钟内被吞噬殆尽。
触手散去,退回内莉的裙内,老诺克连一滴血都没有落到地毯上。
罗伯特抓起金发女郎的胳膊,把她扛在肩上。他回头望了内莉一眼,又看向弟弟,留下一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随后便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他把女郎卸在另一间卧室内,怀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向屏幕,上面的信息很简短:结束了。
他正要把手机放回去,又一条信息传了进来:出了点意外,有一个小子跑了。
发信人叫安东尼,是罗伯特最信任的手下。
他今晚的任务是和家族中的其他人一起,清扫诺克家族的所有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