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鳞现世

九重天的雨来得毫无征兆。

白璃抱着一堆仙果匆匆跑回竹楼时，镜湖已经笼罩在朦胧雨幕中。奇怪的是，这些雨滴在接近湖心竹亭时自动绕开，仿佛那里有无形的屏障。

帝君今天又闭关？她嘟囔着甩了甩尾巴上的水珠。自从三日前那场梦境修炼后，沧溟帝君便鲜少露面。

雨声中忽然夹杂着异样的破空声。白璃耳朵一抖，猛地侧身——一支赤色羽箭擦着她脸颊飞过，哆地钉在门框上！

火凰岛主？白璃警惕地环顾四周，您不是被禁足...

闭嘴，小狐狸。火红身影从天而降，火凰一把掐住她手腕，跟我走，没时间解释！

白璃还未来得及挣扎，额间金印突然灼痛起来。火凰见状冷笑：果然，劫缘印已经深种。她突然压低声音，听着，沧溟帝君有危险，只有你能——

话音未落，天空骤然暗沉。原本温柔的雨滴化作黑色冰针，铺天盖地倾泻而下！火凰振翅撑开结界，脸色大变：该死，提前发作了！

什么提前发作？白璃被拽着腾空而起，九条尾巴慌乱地缠上火凰的手臂。

帝君体内的混沌魔气！火凰急速飞向镜湖中心，每月十五才是反噬期，今日才初九...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竹亭近在眼前，景象却让白璃浑身血液凝固——亭子早已粉碎，方圆百丈的湖水沸腾如墨，中心处一道人影被九条黑色锁链贯穿四肢，正是沧溟帝君！

帝君！白璃想冲过去，却被火凰死死拉住。

找死吗？他现在敌我不分！火凰指向湖面，看仔细了！

白璃这才注意到，沸腾的湖水中竟有无数黑影蠕动，正源源不断顺着锁链爬上帝君身体。更可怕的是，帝君眉心金纹已经完全变黑，双眼赤红如血。

这是...

魔气噬心。火凰咬牙，再不制止，九重天就要换个主人了！

白璃额间金印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她挣脱火凰，毫不犹豫地冲向湖心：我去！

蠢狐狸！火凰的怒骂在身后响起，用你的尾巴！九尾天狐的本命尾能——

后面的话被魔气的尖啸淹没。白璃刚踏入墨染的湖水，就觉无数冰冷触手缠上脚踝。剧痛中她现出原形，九条雪白狐尾如莲花绽放。

帝君！她忍着疼痛靠近，是我，白璃！

回应她的是一道凌厉剑气。白璃险险避开，左耳仍被削去一撮绒毛。沧溟帝君此刻完全变了个人，唇角勾着残忍的弧度：又一只送死的小狐狸。

白璃心脏狂跳，却继续向前：您说过...劫缘印连通我们的神识...她突然跃起，九条尾巴如绸缎般缠上帝君手腕，我现在就帮您疏导魔气！

找死！帝君反手掐住她咽喉。白璃窒息间仍不松尾，额间金印光芒愈盛。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缠绕帝君的黑气竟开始顺着狐尾流向白璃！

你...帝君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手上力道微松。

白璃趁机将前爪按在他眉心：典籍上说...狐族本命尾可吸纳世间万毒...她声音开始发抖，因为涌入体内的魔气远超想象，就是...有点疼...

事实上岂止是有点。魔气入体的痛苦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血脉中游走。白璃雪白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九条尾巴更是漆黑如墨。

帝君眼中的血色终于褪去几分。他颤抖着抬手，轻抚小狐狸已经黯淡的金印：傻东西...

管用...就好...白璃气息微弱，却仍坚持输送灵力。就在她即将昏迷时，帝君突然捏住她后颈拎到眼前。

记住，他声音嘶哑，无论看到什么，不许说出去。

说罢，他竟一口咬在白璃颈侧！

啊！白璃痛呼出声，却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伤口涌入。更惊人的是，帝君周身突然浮现出细密金鳞，额间更是生出一对晶莹龙角！

这是...她瞪大眼睛。

魔气如潮水般退去。帝君松开齿尖，舔去唇边一丝金血：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威胁的话，语气却透着疲惫。白璃这才发现，那些金鳞正在迅速消退，而帝君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您到底是...

今日之事，半个字都不许外传。帝君将她丢给赶来的火凰，带她回去。

火凰接过已经半昏迷的小狐狸，神色复杂：帝君，您的龙鳞...

本君知道。沧溟望向远方，那里隐约有雷云聚集，万年期限将至，瞒不住了。

白璃在陷入黑暗前，只听到火凰震惊的抽气声：所以传言是真的？您当年真的把龙丹给了...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清了。

醒来时，白璃发现自己躺在竹楼的软榻上，九条尾巴被细心地裹着药纱。窗外已是深夜，镜湖恢复平静，仿佛白日的恐怖从未发生。

醒了？火凰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把这喝了。

一碗苦涩药汁递到嘴边。白璃皱眉喝下，立刻被苦得吐舌头：这是什么？

能保住你小命的东西。火凰难得没有嘲讽，你吸的魔气足够让普通仙君魂飞魄散。

白璃试着动了动尾巴，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帝君他...

回凌霄殿了。火凰打断她，另外，他让我转告你——她突然模仿帝君冷冰冰的语气，'明日加练三千次挥剑，敢迟到就扔下诛仙台'。

白璃耳朵耷拉下来：哦...

不过...火凰变回自己的声音，从袖中取出一物，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枚金色鳞片，在月光下流转着七彩光华。白璃刚触碰，鳞片就化作一道金光绕上她手腕，变成个精致的龙纹镯子。

这是...

护心鳞。火凰眼神复杂，龙族一生只有三片。她突然掐住白璃下巴，小狐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

白璃摸着镯子不说话。火凰松开手，叹气道：罢了，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她压低声音，沧溟帝君不是普通龙族，他是上古应龙最后血脉。

应龙？白璃一惊，那不是早就...

灭绝了？没错。火凰走到窗边，所以他一直用幻术伪装。今日若不是你，他不会现出真身。

白璃心头一震。所以帝君那句无论看到什么，指的是这个？她突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只言片语：火凰岛主，龙丹是怎么回事？

火凰背影一僵：你听到了？她转身时，眼中竟有泪光，万年前仙魔大战，帝君为救你族始祖，剖出半颗龙丹给她续命...

一声惊雷突然炸响，打断了她的话。火凰脸色大变：不好！她冲向窗口，有人触动了九霄殿的禁制！

白璃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的龙纹镯突然发烫。与此同时，她额间金印不受控制地亮起，脑海中浮现出骇人画面——

九霄殿上空黑云压顶，沧溟帝君被五道金色锁链禁锢在半空，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手持长剑，对准他心口刺去！

帝君有危险！白璃跳下床，却因伤势跌倒在地。

火凰已经化作原形：待着别动！她振翅欲飞，却见白璃额间金印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凝成微型传送阵。

劫缘印的护主功能？火凰震惊道，这小狐狸到底什么来头？！

白璃自己更懵。她只觉身体一轻，就被金光裹挟着冲向九霄殿方向。恍惚中，似乎听见火凰最后的喊声：

小心持剑人！他是——

风声呼啸，后半句消散在夜色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