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朱祁镇是个会赚钱的人啊

“主子爷,奴婢回来了。”

双目血红,手中拿着一本连夜抄录出来的账簿,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太监抬着箱子,王瑾来到了朝天宫。

“乾清宫奴婢已经让人搜查了,但慈宁宫奴婢的人没能进的去,只是让人将慈宁宫给围上了。”

脸上带着疲惫之色,王瑾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了朱祁钰的手上。

“他们要是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做?”

从王瑾的手中接过总账,没有第一时间翻看,朱祁钰看向王瑾问道。

“慈宁宫中没有水食,奴婢已经让人给断了,有的人可能不会出来,但大多数人还是要出来的。”

闻言,王瑾双目低垂,声音幽幽的道。

“到时候,奴婢再让人进去就行了。”

“你做事儿,我是放心的,先把孙太后身边的人都换了,省得那天孙太后自缢了我们都不知道。”

“多派些人,将钱皇后和成王妃照顾好,让她们每日都去与孙太后说上一段时间的话,但还是要住在坤宁宫。”

说着,朱祁钰看向王瑾,若有所指的道。

“郕王妃到底是孙太后选的儿媳,她说的话,你不必听。”

“奴婢明白。”

抬头看了眼朱祁钰冷厉的眼神,王瑾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朱祁钰是什么意思。

汪美麟是孙太后做主嫁给朱祁钰的,汪美麟是管孙太后叫婆婆,而不是朱祁钰的生母吴贤妃,所以汪美麟也是被防备的对象。

“还有。”

就当王瑾打算离去之时,朱祁钰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你亲自选些心腹人手,去将王振在京中宅子里的人都看押起来,府邸也封存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出入。”

“奴婢明白。”

闻言,王瑾连忙点了点头。

让他去封王振,这个原宫内老祖宗的宅邸,潜意思就是让他今后做宫中的老祖宗了。

看着王瑾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朱祁钰才翻开了王瑾递来的奏本,翻看起来。

然后,朱祁钰就感觉到大脑一阵充血。

根据王瑾从乾清宫翻出的账本,从大同到宣府,从广宁到沈阳,各处都有“郭敬”的存在。

走私贩卖火器钢羽,给瓦剌,给鞑靼,给女真,获利甚广。

而这些获利的钱,部分被上缴给了朱祁镇。

看看从郭敬京中家中抄没出来的账本,再看看从乾清宫搜出来,郭敬给朱祁镇的账本。

朱祁钰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想骂又想笑。

朱祁镇那个蠢货,带头搞走私就算了,但两本账目相互一对照,这厮拿的居然还不是大头。

太监皇帝三七分成,三成是他朱祁镇的,而七成都是郭敬的,郭敬自己留了三成,剩下的四成都让他拿着孝敬给了宫里的各大太监们,让他们给郭敬说好话,好保住郭敬大同镇守太监的位置!

看完了这两本账目,朱祁钰对朱祁镇的蠢货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你想搞钱,你组织太监搞工商业啊,学朱棣下西洋啊,哪怕是像乾隆与和珅联手,搞“议罪银”这种一层一层往下分摊的协商式腐败呢,你也别带头搞国家级别的大宗商品走私资敌啊。

朱祁镇给瓦剌人走私铁器军械的行为,约等于后来的荷兰人。

十六世纪末,在西班牙与法国的三十年战争期间,趁着第一个日不落帝国西班牙的没落,英国又忙着内部掐架的时间空窗期,荷兰人成为了马上海车夫。

十七世纪初开始,传统海洋国家英国开始与荷兰争夺海上霸权,在四次英荷战争期间,荷兰国内的资本家们,大量购买英国的国债,狠狠的给英国人输血,最终造成十八世纪第四次英荷战争,荷兰战败。

而战胜后的英国,满脸无辜的看着当初购买他们国债的荷兰资本家:我们有发行过国债吗?

然后,就赖掉了荷兰资本家们的国债。

而朱祁镇的长期给瓦剌的走私行为,也成功的让北元,这个大明的劲敌回了一口血,给了大明一记重拳。

丫的怎么没死在土木堡呢。

翻看着从乾清宫的账本,看完了关于各类“郭敬”搞走私的账目后,朱祁钰又看到了一份皇庄收入的账本。

然而,没翻看几页,朱祁钰就忍不住又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皇庄、皇店,这宫里的进项,可真的不少啊。

皇庄,顾名思义,就是打着皇帝的名义,由宫中太监负责经营的庄田了。

而皇店,就是打着皇帝的名义,宫里太监们经营的店铺了。

翻看了几页土木堡之变后,才匆匆呈送进宫的账目,朱祁钰就想骂人。

合着特娘现在京里的粮价高悬,还有着宫里的一份子。

乾清、坤宁、慈宁三宫,在宫外都有不少的亲信太监经营着生意,得知朱祁镇被俘后,宫外的太监们第一时间就将京中粮价给拉了上去。

这些天,卢忠让锦衣卫在京中捉拿缉捕囤积居奇的奸商,有不少的宫中太监这会儿都在诏狱里面数跳蚤。

这大概就是那句忠告:帝国的问题是,他们认为自己如此强大,能够承受小的失误和错误,但问题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他们将无法应对。

搞钱没问题,但你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啊,这大明亡国了,你们留那么多的银子有个鸟用哦。

“舒良啊。”

“奴婢在。”

听到朱祁钰的话,小太监连忙上前躬身听用。

“你把这册子,拿去交给王瑾,让他好好的查上一查,看看这些银子最后都去了哪儿。”

“是。”

听到朱祁钰的话,舒良应了一声,带着册子就匆匆的离开。

这些天,他一直都忙着收军权,对于到底有多少钱的事儿,一直都没个关心,现在是时候查上一查了。

又看了一会儿账本后,朱祁钰深感郁闷,叫上石亨,两人带着一队士卒,出了朝天宫,

虽然现在还是午时,但北京城的街头上,却是一片萧瑟,街道上即便是有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看着路边那些身上只有一件麻布粗衣,脚下踩着草鞋的百姓,朱祁钰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想跑没法跑的百姓。

朱祁镇北伐,十数万京营,二三十万民夫丧在了塞外。

消息传回京城,他又下了一道让人随便走的命令,那能跑的富户豪绅,是一股脑的就向南而去,剩下的都是些乡土难离的穷苦百姓了。

这些人,要合理的利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