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于尚书,我谥号都给我哥选好了

【自正统是十四年五月,边患告急,大同、宣府两镇,数有示警。七月中,陛下亲率六师,五日仓促而征,及至宣府,中军失律,精锐尽丧,土木驿之败,大驾获于虏手,君父蒙尘。】

【兵者,国之大事也,生死存亡之道。吾兄不智不谨,五日而发,撤军回返途中,又强令悍勇之士,回转厮杀,终致大军被伏,致使精卒猛士毙于路途,肱骨之臣丧于沙场,大明之危也。】

【皇考宣宗章皇帝仲子,郕王朱祁钰,奉命于危难之间,统帅兵马,当挽我大明于倾颓,然自觉一人智短,今寻勇猛者,阵前效力。智慧者,策谋筹划。】

。。。

手中拿着郕王写出的【郕王代君行罪己诏】,看了好一会儿后,于谦的表情就跟便秘一般。

将郕王写的东西放在桌上,于谦伸手在袖中摸索,抽出一本奏章,递给朱祁钰道。

“殿下,臣这里有一封奏章,不若殿下先看看。”

“什么?”

闻言,朱祁钰伸手接过于谦递来的奏章,翻开看了两眼后,就重新递回给了于谦。

“于尚书,人,要实事求是。”

“殿下,子不言父过,臣不言君错。”

看着郕王严肃的表情,于谦开口道。

“陛下为殿下之兄,又为大明皇帝,君父也。”

“于尚书是个厚道人,但有的人他不厚道。”

伸手从沙盘旁拿起茶壶,倒上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给于谦,朱祁钰开口问道。

“吾兄若归,孰为君,孰为臣?”

“。。。”

听到朱祁钰的话,于谦陷入了沉默。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

这就是问皇位到底是属于谁了。

现在宫里的那位孙太后能忍郕王到现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将皇位留在他丈夫,宣宗一系手中。

皇明祖训里,朱元璋秉持着【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的原则,对于继承人做出了明确的规定: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

【如王年三十,正妃未有嫡子,其庶子止为郡王;待王与正妃年五十无嫡,始立庶长子为王世子。】

这段话的含义就是:如果皇帝没孩子,就必须是兄终弟及,而且必须是立嫡母所生的孩子,庶母生的,即便是长子,也不能立。

而对诸藩藩王,也只有五十岁生不了娃之后,才能立庶子。

朱祁钰的娘不是正宫皇后,而朱祁镇的几个儿子,包括长子朱见深在内,都不是正宫钱皇后所出,按照大明宗族礼法,都没有继承权!

朱祁镇那玩意儿还活着!理论上说,是能生嫡子的。

此时大明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已经两次监国的襄王朱瞻墡,他是朱瞻基的同母胞弟,都为仁宗张皇后所出。

这会儿,京里的孙太后和眼前的这位郕王,都在防备着襄王。

“自然是殿下为君,上皇为臣。”

沉默了许久之后,于谦才开口道。

听到于谦的话,朱祁钰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于谦的意思,自然是不是同意他做皇帝,而是说能奉朱祁镇为太上皇,但不能废皇位。

到底他是宣宗的嫡长子,礼法上是正统的皇位继承者,做了十四年皇帝的人,如果废了他的皇帝位,那史书上怎么说,大明让个废帝统治了十四年?

“去礼远众,好内怠政。”

看着于谦,朱祁钰说出了十六个字。

“肆行劳神,逆天虐民。”

“臣于谦,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待到朱祁钰说完后,于谦心中一思索,拱手道。

“于尚书不必如此拘礼。”

伸手将于谦扶着,朱祁钰笑着开口道。

“京中之事,多要劳烦于尚书了。”

“臣尊令。”

闻言,于谦再次拱手后,转身离去。

方才朱祁钰那十六个字的意思,是在评价人,评价皇帝。

这十六个字,出自谥法,而上一个让人给上了这十六个字的人,叫杨广。

郕王的意思是,不废皇帝位,直接弄死给上个谥号曰炀。

对于这事,他于谦,同意了。

有的事他能做,但有的事他不能做,甚至于不能说。

皇权更替,刀光剑影,哪里来的温情脉脉。

历史上的景泰,手腕上可以说是连崇祯都不如,那崇祯好歹还说换就换,说杀就杀,说囚就囚。

唐王朱聿键,砸锅卖铁进京勤王,崇祯危险解除后反手就给塞凤阳高墙里面去了。

而朱祁钰能让朱叫门给翻盘了,也是离谱。

看着于谦的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朱祁钰又令人将石亨寻来。

“末将参见大都督。”

连人都没认全呢,就又被叫来,石亨有些摸不着头脑,忐忑的拱手到。

“免礼吧。”

拿起茶壶,又倒上了一杯茶水,示意小太监给搬来一把椅子,朱祁钰开口问道。

“内三关,能守住吗?”

“居庸关可守,紫荆关和倒马关。。。”

抬头看了眼朱祁钰,石亨低下头道。

“恐怕是万难能够守住。”

“说说理由。”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朱祁钰伸手拿掉了插在紫荆关和倒马关的旗帜。

“居庸关外抵宣府,内靠京城,地处山峦之地,瓦剌若是举大军而来,其境内地势崎岖,大明各地援军可从容围剿,自然易守。”

“而紫荆关、倒马关两地,虽处于大同境内,但属二线内关,关隘常年不修,兵卒不习战阵之法,且来往商贾繁多,定然多有瓦剌奸细。”

“若生内乱,关隘再是坚固,也是难守。”

“况且,紫荆关与倒马关两地,末将就知道不少的小道,可以绕过关口,前后夹击关隘。”

“太行八径,太行又何止八径。”

听到石亨的话,朱祁钰从沙盘旁边提起朱笔,划掉了几份调山东兵马守紫荆关和倒马关的凋令。

守不住的,还是别浪费兵力了,调到保定府诸城中,协助守城吧。

“于尚书说你是将帅良才,务要负了他的期望。”

放下手中的朱笔,朱祁钰看着身前的石亨,鼓励道。

“臣遵大都督将令。”

闻言,石亨低下头,眼神闪烁的拱手道。

他和于谦的关系。。。有点儿小摩擦,但不大。

郕王这是,说和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