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蛇首山

乡民谈论的不是家长里短,就是最近哪又出了大货,该如何发财等等……

婓庆站着听了一会,也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

荨苍山上碰到些新鲜尸首并非什么稀奇事,就是乡野之间,外来客商疏忽之下也常常会有杀人越货的勾当发生。

普通的乡民掺和进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处不说,若是因此惹下仇家惦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遇到这种事情,紧闭门扉往往就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还担心昨日那番打斗会不会生出什么端倪,看来是我多虑了。”

婓庆摇了摇头,便是迈步向着村外走去。

“庆哥,事情妥了。”

“今个日进山采蛇骨草,我们搭北苑村杨艺叔的队如何?”

到了宅子,婓庆还未推开大门,远远的便望见烟把子扯着嗓门喊道。

为了避免赵二途中加害,因此婓庆二人决定的是跟随今日采山的大部队高调进山。

在其身后不远,则是一位橘皮面庞的丑陋汉子。

荨苍山绵延百里,即便是最外围的地头也没有哪个山民敢说能够完全记下。

因此每当要找些稀缺药材,附近山民也只得花重金聘请位“向导”,这杨艺作为隔壁村有名的山人,又与烟把子带点关系,自然成了二人首选。

见此,斐庆也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恭敬到:“杨叔,今天还得劳烦您多多关照。”

然而橘皮汉子面色不变,只是冷冷接过铜钱:“除开蛇骨草外,此次收成去二留八,且到了地之后能否摘得全凭你们本事,可有异议?”

敲诈……

闻言,斐庆也在心中暗骂一声。

本来进山就得缴纳每日三十文税钱,出山卖货又是百来文的苛捐杂税。

运气不好的时候,诸多山民一趟下来只挣得几斤粟米钱也是常事,往往两三次进山,才能有一次赚头。

不过形势逼人,婓庆也明白这还算是杨姓汉子顾及了些烟把子的面子,不然只会抽的更狠。

婓庆点头,无奈答应。

山路崎岖,还常有猛兽出没,因此进山时人越多越好。

杨艺带着二人先后又有周边大囤、小河等数个村子来人,不过一个多时辰,整个队伍便扩张到了二十余人。

待到人数凑齐之后,婓庆等人拿上家伙事,先是跟着杨艺到市集上花二十文买了进山几日的干粮,又去黔首巷缴了三日进山税。

待到晌午时分,好不容易拿到税据之后一行人才来到北山脚。

与婓庆常去的山林不同,北山通体幽深,林木虽只有南边半成高,但那种翠绿到发黑的颜色却格外渗人。

一行人来到一处湍急溪流处。

“喏,那座山就是蛇首峰,蛇骨草大多长在峰顶旁。”

“蛇首峰上毒蛇近百,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谁家汉子被咬了还能活着下山。”

杨艺眸光一瞥,望向烟把子道:“我看你就跟着我们采山算了,在周遭逛一圈说不得也有机会捡到漏,到时候也不用白白丢了性命。”

“区区毒蛇,有何可惧?”

“我今天就要踩到那蛇骨草,给村里人证明我不是孬种。”

烟把子闻言,却是满不在乎。

“烟把子,你跟着杨哥队伍走就行。”

然而下一刻,婓庆却是突然开口:“今天这蛇骨草,我一人去就行。”

“我怕有诈先去探探点,到时候只会来知会你一声,我的身手你也是知道的。”

婓庆此言一出,却是引得周遭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婓庆身上,就连那杨艺眼神也不由得放缓几分。

有种!

在荨苍山山民眼中,去了蛇首山与送死无异,能坦然独自赴死的,自然算得上是汉子了。

“庆哥,你行不行啊……”

烟把子闻言,也是迟疑道。

不过在想起后者昨夜矫健身手后,他发现去别处碰碰运气似乎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将用草纸包着的蛇药交给婓庆之后,其也是默默的跟着杨艺等人离开。

望着众人逐渐远去,婓庆没有动作。

说实话,现在凭借【目力小成】和【腕力入门】,只要不是十万大山深处,小心之下很少有伤的其性命的东西了。

烟把子与杨艺带些亲戚,跟着部队走安全得到了保障。

自己一人进蛇首峰,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待到【目力小成】也已望不见众人身影,婓庆也是开始转身直奔蛇首峰而去。

如果有人从高处眺望蛇首峰的话就会发现,其不似寻常高山,整座山峰就如同一只盘旋缠绕的巨蟒一般,匍匐缠绕在相邻两座山峰间。

无数半人高的野草附着在乔木边,待到几里开外却又是景色一边,转为数人高的桦木。

如此复杂的环境加上毒蛇环伺,因此平日根本不会有乡民至此。

就算想攀峰,寻常采山人都会选择绕数十里路,远从边上两座山峰顶部吊下去,如此方得以规避山林中盘踞的毒蛇,不至于白白丧命。

然而婓庆却没有丝毫犹豫,攥紧伐樵用的柴刀,一路劈开杂乱的树藤,飞速沿着蛇首峰小径向上攀登而去。

“怪了,这地方还能遇见人?”

就在婓庆走不过两三里地,刚停下来准备往身上擦一些避蛇粉的时候。

忽然间,婓庆眸光一抬,却是刚巧瞥见两百米开外的灌叶上粘着一块黏糊糊的血迹。

血迹呈现暗红色喷射状,顺着视线向上望去,不仅是灌叶、树根,甚至远处的地面上也滴落着点点血渍。

“是人血。”

联想到昨夜用飞针扎穿张三心脏,对方血液也是呈现如此喷射状。

“有人在山脚遇到了攻击,是袭杀?”

来时没有见到血渍,而其边附近又没有尸首,因此就可以排除毒蛇伤人。

婓庆大抵分析出了事情的经过,心念一动之下却打消了继续攀峰的念头。

此处可谓是穷山、恶水。

如此偏偶之处,自己一个良民白日进山,多半要遭……

“既然这样,我晚上进山不就得了。”

天色逐渐黯淡下去,林间传来的淅索之声也逐渐渗人、清晰了起来。

转念一想,婓庆却又是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