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头好

婓庆所在山村子三面环山，鳞次林木组成了一片天然屏障。

不同于荨苍山林，这些树木不会开花结果，浑身又长满倒钩状细刺，轻轻挨上一下便是要红肿好几天。

山路不便，只有些许土地能够耕耘，因此这处山村也是格外贫穷，穷到县志都懒得给他标上个署名。

夜深，却是有两人晃晃悠悠的行走村外土坡上。

“妈的，李四你说老大也就是太小心了。”

望着已经没入黑暗的山村，张三不满道：“住这种村子的货色都不用管他，没过几年不是饿死病死，就是因为交不起税钱被活活打死，哪有要我们盯梢的人物。”

二者一人提着灯笼，一人拿着柳罐斗和铁钎子，俨然一副趁夜掏蛐蛐的山民模样。

“呵，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躲得了一世，昨日听说他去了北巷快活未归家。”

“难怪之前我们转了这破村子一圈都没找着他窝在哪了，今天倒终于能好好泄泄火了。”

闻言，唤做李四的泼皮也是狠狠啐了口唾沫。

作为赵二新晋的手下，他一直渴望能在其手下快速做出些成绩，然后好跟着大哥一起横行乡里，鱼肉乡民。

可自从被派来盯梢，立功的机会见不到影子不说，大半夜的还要吃潲水样的凉食，并到这个鬼地方来喂蚊子。

一想到这，李四眼中怨气更是甚，脚下步伐也不禁加快了几许。

“咕，咕，咕。”

枭鸟的啼叫夹杂着夜风拍打在身上，使得二人也不由得下意识的紧了紧身子。

将灯笼打亮，后者也是嘀咕一声：“真是怪了，这老汉晚上不睡觉，还蹲在田头干什？”

“不过老头好，老头没心机骗人少，探完口风顺手宰了再去宰婓家小子，也算得劲。”

村口处地势稍低，中心处被村民向下挖出一块耕田，其中又栽上了好些刺木，将本就不大田埂分成了十余块大小。

二人来到近处，但见一个庄稼汉子此刻正蹲在田埂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老头，打听个事。”

“我们二人是十里外田屯村的，听说最近有人在这附近抓了几只上好的蛐蛐，不知是真的吗？”

李四率先先上前一步，便对着那汉子攀谈起来。

“嘘嘘？”

夜色浓厚，也看不清那人面庞，但见其头也不回的答道。“你们它乡人还真讲卫生，要解手的话路边裤子一脱便是，俺们这没啥讲究。”

“不是，我们说的是有没有蛐蛐，喏就是地上蹦跶的那种。”

李四面色一抽，将柳罐斗放在老汉的面前使劲比划，继续皆解释道。

蛐蛐，又叫促织，每年也只有天气换凉时才出没于乡野之间。

作为县城老爷消遣的心头好，一只品相上乘的蛐蛐甚至能够卖出百余文钱的天价！

“都是在荨苍赚点营生的，不知老人家可否带我们兄弟二人在这附近探探？”

“除开那种墙砖杂缝外，若是有那种接近荒废的宅子也可，这种地方最适合蛐蛐藏身了。”

此时张三也是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赔笑道。

“哦，原来你说的是那种六条腿，叫声聒噪，在田里蹦跶的玩意？”

“早说吗，这玩意儿田头里可不好找，村子东边倒是有一户姓婓的人家破落好久了。”

老汉接过铜钱，耳朵不背了，就连说话也利索了一些：“嘿，也是虎父犬子，听说那户人家的老主人以前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采山人呢。”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欣喜之色止不住的挂上面上。

“老东西……老人家，你描述的这么清楚，可见那里一定有上好的蛐蛐！”

一想到即将要完成任务，李四也是喜不自胜：“老人家快快领我兄弟二人前去，等我们兄弟二人捉到了目标，一定先送老人家上……”

闻言张三手指用力，暗中狠狠的掐了李四一眼。

李四凛然，赶忙住嘴。

待见到面前老者依旧不闻不问的将铜钱塞入裤裆之中，并没发现话中纰漏，二者这才长舒一口气。

“老人家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闻言，李四也是声色放缓。

“给你们指方向成，那宅子沿着小路向东几步就到了，但跟你们去可不成。”

老者起身，一边踱步向前，一步伸出手指遥遥指向一个方位。“老汉我五十了，还指望地头里的货去城里抓几副延长气血的方子，要是晚上被人偷去了怎么办？”

闻言，张三李四也不由得暗中嗤笑一声。

先不说县城里一副药方价值千金，就算是把眼前这个小山村刨个遍都买不起。

就是那延绵气血之方，可是县里一些入了炼血境的武馆师傅都渴求的东西。

炼血、炼骨，炼脏，即便是武道三境中最基础的炼血武者，莫说他们，就算是赵二见了也得恭敬的磕上几个响头！

“带不了路，那老头我们兄弟二人只好请你上路了。”

二人虽没学过过武法，但能被赵二选为泼皮，除了性子狠辣外，力气在普通人里也是一等一的。

李四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大手便狠狠朝着衣领抓去，将其直接提起。

跟着赵二混迹，他们第一天学的就是杀人。

怎么杀，如何杀，高效无声的杀。

而人体的脖颈处是为数不多无法锻炼部位，只要顺着凤池穴狠狠一戳，任你是几百斤的壮汉也要瞬间瘫软毙命。

李四嘴角上扬，已经规划好回去领了赏钱，如何去风月楼规划潇洒的日子了。

“不对！”

然而下一刻，一旁的张三却是惊呼一声。

借助手中已经快要熄灭的烛光，李四只见原本提在手上的“老汉”身上开始淅淅索索的往下掉落胡子、须发，甚至还有还有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皮毛假扮的白发。

不断在手中胡乱挣扎的庄稼“老汉”，竟是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黝黑的瘦弱青年！

“嘶！”

须发纷飞之际，李四被对方手掌一撞，却是又忽的感觉喉头一凉，就好似掐了根鱼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