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如血般鲜艳，洒落在白玉京的每一处大街小巷。
林凡前脚刚迈过门槛，后脚就听到小院里传出舅母的碎碎念：
“上个月洲试的结果出来了，隔壁刘寡妇的儿子考上举人，据说不日就会被圣上派去外地当官。”
“那不挺好的。”舅舅老好人一般的声音响起，笑呵呵搭话。
“刘寡妇一个女人，这些年含辛茹苦把她的儿子养育成材，现在总算熬出头。”
“好个屁！”
舅母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眼红道：“那刘寡妇不是熬出头，而是得意忘形过头了！”
“她中午故意找上门，阴阳怪气问我林凡洲试考的怎样，她怎么没在榜上看到林凡的名字？”
“我当时差点一口唾沫呸她脸上！”
“她明知道林凡进入巡天卫当差了，洲试榜单上怎么可能有那个废物的名字！”
舅母前面的怨念吐槽，舅舅和表妹全都当作耳旁风，听听也就没了，可最后那句“废物”让两人有点忍不住。
“娘，你不能这样说表哥。”
表妹柳依依反驳道：“表哥能进入巡天卫当差，也是很有能耐的。”
舅母瞪女儿一眼：“林凡要是有能耐，就不会放着大好功名不考，跑去给别人当狗腿子了！”
“这些年为了供他考取功名，家里花了多少钱？他用的笔墨纸砚，哪一个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结果他倒好，在洲试的前一天竟然弃考，转头加入劳什子巡天卫，想想我都来气！”
柳依依还想为表哥说话，忽然美眸余光瞄见有人走进院子。
“表哥，你回家啦！”
她清脆的声线刻意增大几分，想让娘在表哥面前克制脾气。
“嗯，今天巡天卫有任务，散值稍微晚了些。”
林凡仿佛没听到之前舅母的编排一样，脸上露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笑容，径直走到院里的饭桌前。
“舅母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刚才隔着老远我就闻到香味。”
舅母这等市井气息浓郁的泼辣美妇，可不像夏白曦那么温柔脸皮薄，丝毫不吃林凡的马屁，冷哼一声，冲他翻个大白眼。
“小凡，坐。”
舅舅是个妻管严，讪讪尬笑着给外甥拉出一张椅子。
“谢谢舅舅。”
林凡正想动筷子，却听舅母接着阴阳怪气冷哼：
“我手艺再好有什么用，喂了这么多年的白眼狼。”
“就算是条狗，喂养十八年，也会知道替家里做点事，某人可倒好，真就纯纯吃干饭，什么用处都没有！”
此话一出，柳依依和舅舅皆是脸色一变，无地自容的暗暗扣紧脚趾头。
林凡却不以为意，似乎联想到某事，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舅母，我今天刚发下月俸，这三十两银票就当孝敬你和舅舅。”
说着，林凡伸手从怀兜里掏出三张银票，朝舅母递去。
舅母瞬间如遭雷劈懵住！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银票，她檀口无意识张大，一双漂亮杏眼充斥呆逼。
舅舅同样被惊到了，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
“多少？”
“三十两？！”
不怪两人反应这么大，要知道，舅舅是户部的一名小吏，每月俸禄只有十两。
至于舅母，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泼辣美妇，平日里做些浆洗衣物之类的短工，一个月顶天了赚四五两，林凡此刻稍微一出手，就抵过他们两夫妇累死累活干两个月。
其实这也难怪，林凡毕竟是在巡天卫当差，经常要跟不同修士途径的罪犯打交道，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享受的福利待遇自然远超常人。
“怎么，舅母嫌三十两太少么？”
见舅母小嘴张大的似乎能塞下一枚鹅蛋，迟迟没接过银票，林凡又故作谦逊道：“那我再加十两吧。”
“今后每个月，我都孝敬舅母和舅舅四十两银子。”
“砰！”
舅母手里捧着的饭碗跌落在地，总算回过神，连忙眉开眼笑拿过银票。
“舅母就知道，小凡打小就聪明孝顺，绝对不是不懂为家里分忧的白眼狼！”
林凡：“……”
我这就聪明孝顺了？
舅母，我还是喜欢你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等等……表哥，你现在一个月俸禄是多少？”
柳依依提心吊胆询问，莫名有种自己和表哥之间多出一层可悲屏障的感觉。
林凡如实答：“也不多，就八十两银子。”
“嘶！”
“嘶！！”
“嘶！！！”
一家三口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将小院吸成真空地带。
林凡：“……”
你们如果知道，夏白曦明天会送我一件价值三千两的八品灵宝，你们岂不得把整座白玉京吸成真空？
舅母没上过学堂，掰着指头数两下，猛然花容失色，发现外甥一个月竟能干过自己两年！
“不是！小凡，你是去巡天卫当差还是去宫里当差啊，为什么俸禄这么多？”舅舅不可思议。
他只是户部的一名小吏，对巡天卫的了解并不多，原本以为林凡只是担任捕快之类的职位，一个月撑死了七八两俸禄。
“舅舅，我当初不是跟你说过么。”
林凡耐心解释：“我是被三皇女殿下看中能力，如今在巡天卫里担任她的心腹，皇女出手自然阔绰大气。”
林凡当初确实说过他是被皇女亲自招揽进巡天卫，不过当时舅舅、舅母都觉得他是在吹牛，只当外甥自认为考取功名无望，就随便找了份差事逃避现实。
毕竟大奉皇女乃是何等尊贵的存在？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招揽你一个平头老百姓？
但现在林凡的八十两月俸摆在面前，两夫妇便隐约信以为真。
“三皇女殿下真有那么看重你？”
舅舅咂摸两下，感慨道：“这样的话，你爹娘若是地下有知，必能含笑九泉了！”
林凡：“……”
我爹娘都埋多少年了，早轮回转世去了吧。
“小凡，虽然你现在混出名堂，但今后迟早要娶妻成家，自己把俸禄好好攒着，不用想着孝敬我和你舅母。”舅舅语重心长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