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蹭马车

“若是完成之后,能利用这个工程使人丁兴盛,国力是兴盛的,若是不能,国力就是衰败的。”扶苏思索着说道。

“公子怎么能领悟这样的道理呢!”

官府刑罚大多会保持身体的活力,使得犯人受到屈辱的同时能保持劳动力,像专门替官府做杂役的奴隶隐官。

先秦时已经意识到保存民力的问题,去工程的都优先是奴隶。

劓刑、黥刑这样不伤害躯体的刑法很多。

对于夸赞,扶苏没有显露高兴,双手行礼:

“我听说,秦国关押囚徒百万之众,牢狱因为工程已经没有犯人,修建驰道那样的工程需要数百万之巨。”扶苏犹豫问道:“真的要做吗?”

陈远青说道:“驰道修建完成,不仅可以源源不断运输军需辎重,庶人缴纳的赋税也可以经由驰道运输到咸阳,若在驰道上修建驿馆,南北商人可以集聚发散货物,邸报那样的政令可以很快使底层的官吏得知。

“庶民能走在驰道上,原本半年的脚程能缩短为一月,多余的五月便能用于做其他的事,而不至于浪费在路上。

这是兴盛还是衰败呢?”

扶苏眼里有些意外看着陈远青。

“邸报?”

“就是每日传达庙堂需要庶民官吏知道的事。”

扶苏说道:“先生怎么不在庙堂上说出来?”

咸阳城还好,出了咸阳城许多地方连郡县内的道路都是毁坏的,天下统一后像个烂摊子,

这是不管谁统一都要做的事。

“驰道还没修建完成,怎么考虑这么远的事呢?”

扶苏站起来,与陈远青简单道别,乘坐马车离开。

真是不辞劳苦而执着啊,平心而论,这一点像始皇帝。政令从丞相府下达,三日就会到郡县,一个月后就会征发徭役。

陈远青沿着咸阳大街行走,忽然听到沉闷的马蹄声。

另一边,身后不远的青铜马车上,尉缭也注意到前面行走的人:

“靠过去。”

马车停在陈远青面前,尉缭衣袖里的手腕伸出:“上来,老夫送你一程。”

听到渐渐靠近的马蹄声,就猜测身后的马车是尉缭,转过头,果然看见尉缭一手撩起车帘一手从袖口伸出来。

踏上马车,依旧坐在尉缭身边被他握着手,问道:

“市集像监狱一样是犯人容身之所,你怎么没有带仆从?”

“小子跟着列伍长行走,恶人不敢靠近他们。”

目光望着马车外,列伍长带着五个佩刀的卒士,尉缭点点头:“嗯,确实没有人敢接近他们。”

马车一颠一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尉公为何又接上我?”

在颠簸中,尉缭放下车帘说道:“陛下命老夫监督修建天下驰道的工程。”

监督修建百万之众的工程,和治军相似。

尉缭曾经整饬过秦国的军队,使军队纪律严明,军容整齐,号令一致,变成今天的秦之锐士。

别说,这任务,还挺适合他的。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尉缭摇摇头:“陛下要三年之内修建完成,老夫回去计算了徭役,地方郡县未必履行,这是很难完成的啊!”

要限期造出来,所以才觉得难,陈远青想了想然后说道:

“可以借调其他郡县。”

“嗯,然而,这样的计算很大。”

“御史不就是做这样的事吗?我向尉公推荐一个善于计算的人。”

“是怎么样的人?”

车夫听了陈远青的指挥,来到御史大夫府,自从接受安置富户扩建咸阳城之后,张苍一直在御史大夫府协助丈量计算,闲暇时,就会躲在御史大夫府看书。

到了御史大夫府。

随从进入府中把张苍带出来。

尉缭撩起车帘,说道:“面须白净异常,眉毛很长,目光直直的,触犯过秦国的律法,对于老夫的到来没有多少敬畏,今后还会再触犯律法,这样的人是不能深入交往的。”

放下车帘之后,便对陈远青摇摇头。

“老夫自己想办法。”

这是听说了张苍不好的名声啊!

陈远青点点头,不再勉力劝解。

………

咸阳宫。

宫殿内一如既往肃穆。

回到宫殿后,扶苏径直来到章台宫,对着上位行礼,

“父皇!”

继续说道:“听说父皇要修建天下的驰道,却不打算给黔首使用。”

“儿臣去请教了有学问的人。”

“驰道不仅可以运输军需辎重,庶人缴纳的粮食栗、刍稾,也可以经由驰道运输到咸阳。”

父皇不喜欢贾人。

于是扶苏改口说道:

“庶民能走在驰道上,原本半年的脚程能缩短为一月,多余的五月便能用于做其他的事,而不至于浪费在路上。”

大殿的风微微拂动帐幔,始皇帝听完扶苏的话,目光才缓缓从眼前的竹简上移开:“这是可以推行的。”

正是时机啊,站在大殿侧旁的尉缭禀奏说道:

“陛下,您命臣督修天下驰道,

“我听说,征战百越的二十万士卒就要回归咸阳了。”

始皇帝手中仍握着竹简,目不转睛盯着尉缭,面不改色问道:“缭啊,你想征发从百越归来的士伍?”

尉缭的确是这么想的:

“臣听说,特书先至咸阳,大军已到了京畿之地,何必要再征赋呢?”

京畿的地域上,一支黑色的军队,为首是一个气质沉稳的老将和一个年轻将领,在他们马匹身后还跟着几员将领。

大军驻扎在京畿,只余下三五千人将万人将,轻车便马前往咸阳城。

觐见过始皇帝后。

陈直善回到自家府中。

廊道前,桑树荫下,一张矮桌,阔别一年之久,阿父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上去沧桑一分,气色却多几分沉稳凝重,一只手缠绕着白布,挂在胸前。

可以想象这次南征百越,很难攻打。

一千年后,商人进入越地活动,将百越开发出许多城邑村落,尚且有许多像龙场那样的地方,可想而知一千多年前的百越,是怎么一番景象。

“阿父在百越过得怎么样呢?”陈远青问道。

“很好。”

“南越形势怎么样呢?”

陈直善解开布条,喝过茶后说起进军百越之后的事:

“五十万大军向百越而发,首战大捷。”

“虽然越地广袤,山川五岭,是比秦地还偏僻不毛之地。”

“但偏军东进,占据夷陵要塞,水师沿着瓯江而进。”

“大军所到,兵锋凌厉,势如破竹!”

“没费多大力气就击溃了东越和闽越部落。”

楚国的都城,曾经在郢寿,数十年间,由郢寿北迁至陈城,又由陈城南迁至郢寿,有楚国一直克制着东越,而且越人凭打猎为生,没有像样的衣甲,难以对抗威力大于弓的秦弩。

得亏王贲听从自己的建议,舍弃长矛盾牌,带了足够多的秦弩。

陈直善说道:“到了南越,就很难攻伐了。”

“本来百越部落零散而居,各守城邑,东越被攻陷后,令岭南聚集大军之力。

“越人看重领地,对庙堂的封赏并不那么在乎。”

“大军已攻占了东越、闽越、南越。”

“只余南越少许之地和西越。”

“西越虽地形险峻,通武侯对我说,也只需要三十万兵马。”

“二十万兵马回归咸阳。”

“然,攻取的越地如何处置?”

“我回来,就是向陛下禀报这件事!”

百越那个地方,山川丘陵遍布,秦军进入困难重重,正因如此,朝廷的影响力和威慑很难扩张到百越,越人彪悍善斗,他们顽强抵抗,放置不管,攻占下来的疆域很快又会落回越人手中。

“阿父的手?”

陈远青目光下移。

桑树下的陈直善摇摇头,动了动喉结,最终还是说道:“阿父无恙。”

先秦极其重视尊严,

人往往只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去杀人或自杀,这伤在阿父眼里并不算什么。

喜把饭端上来,陈远青给手上不便的陈直善呈了一碗。

“我遇见叔孙通,听说你把孔鲋赶走了?”

“叔孙通请孔鲋将我赶出博士宫,认为我的言论危害长公子,我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呢?这是长公子的抉择,子鱼夫子离开,只不过是觉得庙堂没有自己的位置罢了。”

“可惜,为父还挺喜欢子鱼夫子的。”

“明日和为父一起上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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