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阿婆与阿银

“阿婆，你要？”

倪雷下意识望去，老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物，也不像富裕人家的样子。

“嗯，我孙儿会处理，你要愿意可以卖给我，我让他立刻处理了，这狼还能赚一点。”

“行啊，是我送去，还是你让他来拿。”

老妪的实诚让倪雷同意了这个方案，反正就是过渡，卖谁都成。

“都占你便宜了，哪好意思让你送，你等着，我去叫他来。”

老妪脸上露出笑容，让旁边的人帮忙看着摊子，就往村里头走去。

过了一会，老妪领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走了过来。

少年同穿着粗布麻衣，衣服有些大，显得他更瘦小了些。

“阿银，你看这狼多少钱收，咱们才能赚一点。”

两人站定，与倪雷打过招呼后，老妪当着倪雷的面与少年商议起来。

少年看了看灰狼，又仔细摸了摸毛皮，琢磨了一小会说道：“婆，扣掉给村里的，还有赶山帮的抽成，咱们最多给八百文。”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自己也觉得开价有些少。

倪雷轻笑，拍板决定道：“行，就这个价。”

旁边的人听到，都露出可惜的神色，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就来买了。

这狼连皮带肉卖个一两五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有个小条件，你能带我去喝点水吗？”

少年从愣神恢复，面露惊喜，连连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这位大哥，你跟我走。”

啪~

“停下！”

老妪忽然一巴掌拍在阿银脑门，“阿银，咱们得凭良心，以你的手艺，这狼一两银子收也有得赚！”

阿银捂着额头，脸上出露尴尬，他哪知道倪雷做生意不还价的……一时激动就答应了。

“没事的，就小兄弟说的八百文。阿婆，其实我秋税的粮食已经准备足了，卖多卖少都行。”

倪雷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也为了让老妪心安，撒了个小谎。

“婆，你看，大哥自己同意了的。”

阿银眼里满是期待望着老妪。

老妪手在衣衫上擦了擦，从锅里拿出两个玉米递了过去，感激的道：“那就多谢你了，阿银，你带小哥去咱家里喝水。”

倪雷接过玉米笑着拔起木棍，将灰狼放到阿银肩膀上：“阿银是吧，带路吧，渴死我了。”

阿银笑呵呵扛着灰狼，忽然见到倪雷正在拾起的七星鲈鱼，脸色一变，嘴张开，指着七星鲈：“这...你这是，这是七星……”

“嘘~”倪雷见状竖指唇边，打断了他的话。

这小子竟然认识七星鲈鱼？

阿银顿时会意，将灰狼一抖换个省力的位置，忍住询问的欲望，埋头带路。

两人很快走出人群，顺着小路七拐八绕，来到村东头一间小院。

一进院子，倪雷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布置、器物、味道都与何山石家很像。

这也是个猎户的家。

阿银把灰狼放在院子中石台上：“倪大哥，你稍等我去舀水来。”

路上倪雷给他说了姓，没说名字。

倪雷点头，也把七星鲈同放在石台边上。

这石台有些奇怪。

沟壑中有着洗不掉的褐色痕迹，显然是经常用来处理猎物，却又满是细小灰尘，看样子有些时日没有使用。

“来了，倪大哥，喝吧。”阿银拿着半个葫芦做的瓢，盛了清水走出房屋。

倪雷接过，咕咚咕咚一下喝完，抹了把嘴，将瓢还回。

阿银接过瓢，转身走入屋内，去到米缸底扒出一贯铜钱数了数，再次走回院子：“你点点！”

“够数。”倪雷当着他的面将铜钱点清。

阿银松了口气，跑到石台上用手摸了摸七星鲈鱼，一脸羡慕又崇拜的说道：“这是宝鱼七星鲈吧，我过往随阿爹去过清水江，在江边秦老伯家里见到过一次，只是比这小得多了，倪大哥，你可真是厉害……”

忍了一路都没提七星鲈，正事办完，这小子一开口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

先前在市场，倪雷就觉得奇怪。

挂着七星鲈逛了一圈没人认识，反而是这个半大小孩给认出来了。

现在才弄明白原因，搞半天他认识秦叔。

“确实是七星鲈。”

倪雷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我厉不厉害一会再聊，你先处理灰狼，别错过时间，凑不出秋税粮食。”

“是哦，你先休息。”

阿银一拍脑门，连忙去往屋子。

出来时系着一张明显宽大的围腰，还提着一些刀具，将东西在石台边放好，就磨起刀来。

刀磨好后，他熟练的给灰狼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又换了把刀取皮，之后才是剔肉跺骨什么的。

动作很是熟练，显然以往没少做。

仅仅不到两刻钟，灰狼就被他收拾了个大概。

阿银脱下被狼血沾染的围腰，笑着走过来，期待的道：“倪大哥，你要不就在家里休息一会？我去卖了狼肉、狼皮就回。”

“那么信我？”倪雷嘴角含笑。

阿银自嘲道：“那是，你都能抓七星鲈了，我家这点家什有什么值得你记挂的呢？”

他想问倪雷哪里有七星鲈，怎么抓七星鲈……

“行，那你再帮我个忙。”

倪雷说着递过二百文钱，“回来时帮我买套成衣，多的铜钱买点调料，一会吃鱼！”

“啊？吃鱼？”阿银歪头看向七星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一头最普通的“眉心一点白”都能卖10两银子，宝鱼七星鲈能卖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想必总比蛮兽值钱才对。

这东西是普通人能吃的吗？

“去吧。”

倪雷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也没多做解释。

七星鲈反正他还能再去捕，阿银认识秦老也算缘分。

再加上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家当家人应该是出事了。

这么久没见个大人出来。

那些刀具生锈，石台也许久未用过。

顺手能帮就帮了也是无妨。

“成衣，成衣？”阿银握着铜钱刚转身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倪大哥，我爹的衣服还有一两套没穿过的，要不你穿我爹的，我算你便宜些。”

“100文，100文我做主卖你，你看成吗？”

倪雷收起笑容点头应允：“行，你早点回，回来了我问你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