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锦衾翻浪香汗生,星眸秋水爱意浓。
芙蓉帐暖缱绻时,轻哼娇柔几次休。
一场大梦,万般温柔。
铁扇公主眼皮轻颤,徐徐从床上苏醒。
但觉身子酸软,周身无力。
仿佛一片在狂风巨浪后被拍至沙滩上的海浪,全身的精力都似被抽干,意识极度迷离,仿若物我两忘。
她浑浑噩噩,秀眉微蹙,眸光向着周围打量。
只见纱幔装点的房间里,艳红喜庆的嫁衣随地乱丢,绣着鸳鸯戏水的床单凌乱而洇湿。
昨日场景浮现脑海,那些荒诞而真实的记忆,让她浑噩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时就听一道声音笑道:
“你醒了?”
铁扇公主闻声回望,目光轻转,顿见桌上斜靠着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体态修长的夜叉,头生双角,红皮似火,宛如从地狱深渊走出的神祇。
此刻双手抱臂,悠闲而立。
深陷的眼窝中,时不时闪过两道猩红血光。
被这双目光注视,公主顿时俏脸晕红,不自觉回忆起昨日美妙,身子轻轻抖了两下。
“你……”她张口欲言。
“是你主动的!”不等说完,姜辰率先抢白。
铁扇公主愕然,羞涩的垂下眼帘:“我……”
“我们都中了六浴迷神香。”
“对,但是……”
“但是毕竟同床共枕。”
“不是,你到底让不让我说话?”接连被打断,铁扇公主露出羞恼之色。
姜辰耸耸肩,抬手示意“请说”。
公主这才微哼一声,问道:“我听你的声音很耳熟,是我父王派你来救我的吗?”
“非也,非也。”姜辰摇摇头:“我本是到此寻冥阴乌铜炼宝,偶然撞见独角鬼王欲行不轨之事。”
“不过说起声音……”他眼神犹疑:“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也很耳熟?”
原来二人在酒馆时曾经有过相遇。
那时姜辰是人面形象,铁扇公主则变化为一个普通的女子。
现今再次重逢,除了声音,二者其他全不一样。
铁扇公主也觉得奇怪,但仔细端详姜辰,确实不曾见过。
心觉陌生,倒是没有因为损失清白就对姜辰喊打喊杀。
毕竟昨天情况危急,与其失身于独角鬼王,还不如失身于面前这个有些俊俏的夜叉。
从榻上坐起,她用一张棉被裹住身子,素手为自己穿戴着衣服。
姜辰见状,识趣的转身背对。
公主点了点头,不免因此生出一丝好感。
昨天二人意识浑噩,在一起是身不由己。
今天姜辰若是再盯着看,多少便有些趁人之危。
对方显然知道这一点,于是背身而立。
一边窸窸窣窣的穿衣,铁扇公主一边问道:
“你既然不是我父王派来的,又该姓甚名谁?”
“我姓姜,名辰。”
“那你家住何方?师承何人?还有父母健在吗?”
一连数问,细细盘询根底。
姜辰听的暗暗好笑,心想:“都说古代女子最重贞洁,莫非与我有过交集后,她竟是看上我了?”
想到英天纵让自己勾搭铁扇公主,自己本来不想从命。
谁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想干的事情居然在无意中成功。
不得不说,世事果真奇妙。
心思漂浮,忍不住咳嗽道:
“我本无师承,乃是阳间西牛贺洲一头僵尸,多年修炼,养成气候,化作飞天夜叉。”
“目前在鬼门关城下居住,麾下还有一个婢女、一个仆从。”
“是吗?”铁扇公主心中一动,暗喜他身世清白。
系上衣服扣子,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能降服独角鬼王,可见本领高强,但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参加……参加比武招亲大会?”
最后一句,含羞带涩,声音越来越低。
姜辰摇了摇头,十分直男的道:“参加比武招亲有什么好处?”
那公主本来满心期待,陡闻此言,脸色瞬间一白,红润尽褪。
英秀的眸子不由发红,表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是了,最大的好处都让你占了,比武招亲还对你有什么吸引力?”
姜辰听着声音不对,但因为是背对铁扇,所以没有及时察觉。
不过他为人聪明,听话听音,交人交心,自也知道无意中有所得罪。
不禁找补道:
“我不是说比武招亲不好,只是我乃妖魔出身,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若做了罗刹国驸马,往后束手束脚,哪还有乐趣可言。”
铁扇公主闻言,神情愈怒。
多少人想要这个驸马还没有门路,姜辰居然还推脱起来了。
她有心斥其胸无大志,又想对方到底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自己已经失身于他。
二人这辈子必定是要做夫妻的。
刚欲出口的话,便不自觉软了三分,温言道:
“你在山间喝的野泉,住的阴洞,哪里晓得驸马之位的尊贵。”
“一旦入赘,出则前呼后拥,入则锦衣玉食,有享不尽的荣华。”
“往后你我结为夫妻,好生孝敬我父王,待他百年之后,你就是罗刹国的国主。”
“这样难道也不好吗?”
她言辞凿凿,说了许多做驸马的好处,非要姜辰吃这口软饭。
说实话,姜辰心里确实有一点点心动。
但也只有一点点。
你想罗刹国主听着煊赫,实际才是个多大点的官?
比人家孙悟空的齐天大圣如何?
自己好歹重活一世,不说比肩孙悟空,但好歹也该做个声威震天撼地的人物才是。
而且入了体制就得被规则拿捏。
随便见到个芝麻大的小官,又是磕头又是跪拜。
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另外驸马也有驸马的难处,上门女婿哪有好日子过?
遂忍不住再次找理由拒绝道:
“你不必说了,我为人向来风流,爱吃爱玩爱美人,受不得束缚。”
铁扇公主本以为他有什么高论,没想到就这,心中无语,顿时没好气的道:
“我平日里用膳,左右有二百个侍女,前后有八百个厨子,要什么吃喝没有?”
“再说美人……”谈到这个,她信心十足,对姜辰道:
“你转过身来看看我。”
原来聊天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穿好衣服。
姜辰闻言,扭转身躯,眼神挪移之间,神情不由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