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在夜之城 刚被清道夫绑票

“这小子是从哪里绑来的?身上也没义体啊,街上的和尚?”

“问那么多干吗?只要把钱拿到手,人送进来,咱们就拆。问东问西可在这一行干不长久。”

“等会儿,宿舍里进贼了?”在前一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汤毅此时正睡得迷迷糊糊,最令他感到疑惑的是自己刚才听到的对话,明显不是汉语但是自己依然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接下来,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拖行着,但是自己好像鬼压床了一般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上一批货处理得怎么样?”

“义体已经全卸了,现在还在看有没有其余的什么元件可以给兄弟们捞捞油水。不过说实话这帮倒霉蛋也没几个件儿能使。”

“剩下的壳呢?”

“浴缸里撇着呢,还加了点冰。免得尸体臭了再招来NCPD那帮条子。”

等一会儿?NCPD?

讲句实话,在汤毅的记忆中唯一能和“NCPD”这个词搭上钩的警察部门只有夜之城的那个“上市公司”。再结合刚才偷听到的对话,目前绑了自己的可能是游戏中臭名昭著的清道夫。

“坏了,我不会穿越了吧。”汤毅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念头。比起穿越,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宿舍里的其他几个损友在整蛊自己。毕竟穿越到了夜之城还落到清道夫手里无疑是天崩开局了。

疑似领头的那名清道夫又问道:“这几批货的通讯系统都黑了没?”

另一个汤毅从未听到的声音应道:“都黑了。不过老大,咱们这会儿还这么谨慎还有必要吗?帮里其他的兄弟都撤了,就留咱们三个在这儿收尾。除了现在正在忙活的这一件,也就剩下刚刚送进来的这小子了。”

被叫作老大的清道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两个手下抓紧时间把手头的活给处理了。接下来,汤毅便感觉自己好像被拖到了一间像浴室一样的地方。随着一阵关门和“咔哒”上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关进小黑屋里了。这个房间的门槛听起来质量不错,彻底将他隔绝在一个孤立的空间里。外面那几个清道夫的声音也在房间的隔绝下剩下了轻微的嘟囔声。

这时,在汤毅的不懈努力下,自己终于渐渐地可以控制身体的其他部位了。在睁开眼之前他还抱有希望,觉得是室友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在睁开眼之后,他不由自主地低声发出了一声“艹”。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浴室天花板。汤毅缓缓坐起身,尝试让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到正常状态。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打量起浴室里的其他陈设。

浴室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看起来破败,但是这间浴室中绝大部分设备明显不是2020年能有的东西。

在这间浴室当中最引人注目的除了一台明显是后面才搬进来的制冷设备,剩下的就是一口被遮盖在塑料浴帘后的巨大浴缸。

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他缓缓地掀开了遮挡着浴缸的塑料浴帘,浴缸中的景象让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汤毅差点吐出来,也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浴缸中,几具被掏成了空壳、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被泡在冰水里。一具尸体那空洞洞血淋淋的眼眶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汤毅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也没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考虑到自己就是清道夫口中的下一件货,他决定找个办法溜出这个绝命之地。

时间不等人,汤毅快速将整间浴室检查了一遍。可惜的是,浴室中没有什么多余的可以使用的物品。清道夫们可能早已想到被抓来的货物会尝试逃跑,因此把浴室中的绝大部分设施拆了个精光,连淋浴的花洒都没有留下。

面积不小的浴室当中只剩下了一个洗手池、一个马桶和一个面积不小用来放尸体的浴缸。除此之外,就是用来给浴缸中的水制冷的冷却器了。

在没有找到任何有用工具的情况下,汤毅发现浴室中唯一的逃生出口就是一扇勉强可以供一个人爬出去的窗户。幸运的是清道夫们没有对这扇窗户进行什么维护,他没花多大力气便将窗户上的玻璃卸了下来放在一旁。但是,当他将头伸出窗户后才发现窗户后并不是什么生路。

汤毅和所在的地方大约是整栋建筑的20多层,更加要命的是这一面,外墙上几乎没有几个可以用来攀爬的立足点。在简单思考了一下后,他决定放弃窗户这一条逃生路线。目前,唯一一条逃生通路由于风险原因被堵死,可是外面的清道夫随时可能进来,眼下自己仿佛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怎么办?难道非要等死不成?”

就在汤毅还在苦苦思索保命的办法时,外面清道夫之间聊天的嘟囔声似乎变大了一点,好像清道夫已经忙完了手术台上那一个老兄,准备来料理汤毅这最后一件工作了。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只在小说里才能实现的逃生办法。

“TMD,就这样吧,不成功就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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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条”是在丽景区少数算得上“元老”的清道夫之一。能让他在清道夫这一流动性极高的行当里干这么长时间的主要原因是不做一夜暴富的美梦,而是“兢兢业业”地接手其他清道夫同行们眼中的“小单子”。清道夫这一行当流动性高的原因有很多,但是组织松散绝对是主因之一。

尽管在夜之城,真正的规模较大从事器官和遗体贩卖的组织主要是那些内部腐败横行的公立医院,其次便是见钱眼开的火葬场和NCPD内部停尸间这一类机构。但是那些在路上通过袭击绑架获取货源的“小虾米”才是被人们所熟知的真正清道夫。

对于这些生性凶残却没有经过什么正经教育的人渣来说,管它什么组织、架构,这些问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更多的时候依靠好勇斗狠组织起的一帮散兵游勇因为同时选定去某一家义体诊所销赃而混出来的“脸缘”才是清道夫这个组织的常态。

这种松松垮垮,全靠老大有没有能力吓住小弟的管理方式自然会造成诸如小弟背刺大哥,卷款跑路,帮派内部因为分赃不均导致的火并等种种问题。对于清道夫分子来说,找中间人悬赏自己的同行或者是把情报卖给NCPD借刀杀人已经家常便饭。

在这种与其说是一团糨糊,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的管理制度下,是否低调决定了一个清道夫究竟是从别人身上拆件儿,还是自己被当成件儿拆。但是保持低调也让“链条”在清道夫这一行混了两年也只是混成了一个三人小团体中的老大——这个老大的地位也只是因为其余两个清道夫在遇到问题时偏向于让他拿主意而已。

不过这几天对于“链条”来说是个好日子。因为两天前“链条”私下里接了一单对于大哥们来说都值得记在账本上的生意。这票生意听起来与“链条”所秉持的那种谨慎主义有些背道而驰。

但是考虑到刚刚走马上任的新老大想要借某些“三朝元老”的脑袋来杀鸡吓猴、“链条”急需跑路的情况来看,接私活带来的风险是可以接受的。

况且从“链条”在道儿上混的经验来看,这单生意的利润也足以覆盖掉可能蕴含的风险。

两天前,一个看起来就知道是在街头上靠抢劫为生的小混混向“链条”出售了一个在物理层面上脑洞大开的公司狗。对于这种情况,“链条”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不外乎是那个小混混在抢劫时没管住自己的手,把劫财变成了劫命。

在很多时候NCPD既不愿意,也没有能力对街头发生的抢劫或谋杀进行调查。但是即使是在夜之城最无法无天的地区,抢劫和谋杀也是两种判罚力度截然不同的罪行。

留下一些手脚没有处理毫无疑问会变成某些有能力“进步”的NCPD功劳本上潜在的一笔。因此对于很多在抢劫行动中闹出人命且有门路勾搭上NCPD黑警这条线的街头混混来说如何处理尸体是在行动之后必须考虑的首要问题。这时清道夫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对于一些没什么油水的尸体,清道夫会在这群菜鸟身上狠狠地勒索一笔作为他们入行的学费。而对于其他一些具有较高价值的尸体,清道夫也不介意与买家达成一个相对“公平”的交易。

这个小混混打算卖给“链条”的公司狗就属于后者。双方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链条”用公司狗身上的接入仓和一块插在里面的存储芯片作为代价,以一个相当低廉的价格拿到了公司狗的其余部分。尽管接入仓和存储芯片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但是这个公司狗身上的其他高端义体足够“链条”和他的团伙吃得嘴角流油了。

凑巧的是,这几天与“链条”几人同一帮派的清道夫打算搬迁到新的据点去,只留下了负责接烂活的“链条”三人处理尾巴。因此他们可以再也不用给顶头大哥分润的同时免费“借用”帮内的设施悄悄干点儿私活。

眼下那个公司狗已经变成了各式各样的零件。只要“链条”他们三个人再把刚刚送过来看起来身上没装任何义体的倒霉“和尚”拆解完毕。他们就可以将那些公司的上等货换成一捆捆欧元填满自己的口袋。

但是链条的好心情就在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准备进行最后一份工作时彻底灰飞烟灭了。

卫生间内原本应该老老实实躺着的“货物”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旁被打开的通风口好似咧开的大嘴在嘲笑链条做着开香槟的美梦。

那小子身上看着好像没义体啊。这栋楼的这面外墙也没几处落脚的地方。

链条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看到过的,“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现在卫生间里的情况统统指向了唯一一种可能……

“TMD,那小子是个假和尚,快点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