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家辩理，交投名状（2）

赵家院落内，下河村的村民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张四喜领着村长穿越人群，走到了鳄精的尸体跟前。

只是一眼，头发花白，住着根枣木拐杖的老村长就一个酿跄，险些晕倒。

他手颤抖着，满脸的皱纹看上去更加紧巴巴的了。

“哎呀、哎呀！”

“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赵大福两只手绑着夹板，站在前面护住了赵翠花。

“村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老村长一柱拐杖，“那水里的妖精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昨夜他们死在这里，日后我们就也得死在这里！”

“村长老爷，你这话可不对！”赵翠花开口说道，“昨夜城隍老爷现身，轻而易举的杀了这几个妖精。”

“我看我们未必会死。”

话音落下，周围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

他们迫于水族的淫威已久，心中有怨气，只是没有办法反抗，这才变得麻木起来。

“赵家大妹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城隍老爷不是被杀了吗？你别被什么山精鬼怪诓骗了！”

“那城隍老爷能杀鳄精，可能对付得了于老爷？”

……

他们不是不愿相信，而是害怕希望破灭后的绝望。

此前并非没有见过城隍和于老爷斗法，那斗法声势浩大，打得天昏地暗、暴雨延绵。

结果却是城隍庙被毁，城隍泥像被砸，而下河村也落入了水族手中。

老村长重重的顿了顿拐杖：“且不说这城隍老爷有多少胜算，但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参和进去作甚！若是赢了还好说，输了，恐怕会牵连我们整个下河村！”

张四喜琢磨着村长的意思，眼珠一转，往前走了几步。

“依我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们不如绑了三人，将他们交给水族老爷，事情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老村长沉默不语，周围的村民有些战战兢兢，有几人眼神闪烁，明显意动。

“城隍虽然能护得了赵家三口，却未必能护得了整个下河村几十户人家。”

见此情形，张四喜再一次加了砝码。

的确如此。

这一下，老村长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为了全村人的性命着想，或许真的只有牺牲赵家三口。

更何况，张四喜说的对，城隍能住赵家三口一时，还能护住整个下河村几十户人一世？

村子挨着唐河，水族来去自如，总有能找到城隍老爷疏忽的时候。

介时，下河村百姓恐怕难有活口！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

“等下！”

话音未落，赵翠花便挤开赵大福身体，站了出来。

“谁说不能护住下河村？”

她从怀里掏出【魏征斩龙图】。

“这是城隍老爷亲手绘制的门神。昨夜，就是它拦住了蟹蚌二精，吓死了鱼虾二将，画上神君还一刀劈死了鳄精！”

“若是家家户户都能贴上这尊门神，那水族精怪，自然威胁不了我们！”

门神画像上的魏征虽然没有五官，但仍旧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再加上院落中堆起的妖精尸体，无疑更加作证了其真实性。

这一次，人群的躁动更大了。

“当真如此？”

“如果我家贴上这门神，是否也能抵御妖精？”

“赵家大妹子！我见阿奴乖巧，可和我们家虎娃结亲，到时两家并做一家可好？”

“我这就去请先生，让其帮忙绘制一番！”

……

“安静！”老村长大声叫着，“一个个的，成何体统！”

吸了口气，他看着赵翠花手中的门神：“此物虽好，但却只能保家，无法安身。下河村靠水吃饭，看天活命，哪有不出门的道理。”

张四喜刚才吓了一跳，此刻听见村长的话，也是急忙应和：“就是就是，你们怕死不打紧，可若害了我等，你们又于心何忍？”

“城隍老爷说了，只要帮他重修城隍庙，他自有办法除掉水害。”

赵大福不由得出声辩解。

“若真是如此，城隍庙又岂会被毁，城隍老爷又怎么会被砸了泥像？”张四喜回。

“那定是妖精偷袭，城隍老爷一时不察。”

“斗法之际你我都看在眼里，这等屁话你也说得出口？”

“事实如此，否则这院中妖精的尸首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我赵大福一扁担一个拍死的？”

“打赢小妖不算能耐，若是敌不过于老爷。到时候村子怕不是和上河村一个下场！”

……

一时间，赵家两夫妇和张四喜你来我往，开始争辩起来。

直到三人口干舌燥，腹中饥饿。

一旁的灶房内，阿奴拎着一桶青菜肉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别吵啦，都是阿奴的错。”

她眼睛红红，鼻子一抽一抽的。

“阿奴给叔叔婶婶赔罪了。”

“天还这么早，叔叔婶婶，还是吃些清粥，消消火气吧。”

阿奴乖巧可爱，这是整个下河村的共识。

虽然被选为童女，让他们不得不看着这孩子去死。

但内心中，却并不讨厌阿奴，反而喜欢得紧。

见她这般模样，不少人也是心里一软，便走上前拿起木碗，舀了碗粥喝。

一时间，肉香弥漫，清香味飘散在整个院落之中。

也不知阿奴是怎么做的清粥，竟然比以往更加美味。

只是一口，便让人口舌生津，满脸通红，甚至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腹中更是满满当当，极具饱腹感。

村民们吞着唾沫，就连张四喜也厚着脸皮，去舀了一碗喝着，一个劲的砸吧嘴。

老村长虽然饥渴，但是看着那桶粥却没有动作。

见大多数村民都喝了，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啊，现在是下不了船了！”

张四喜从碗里抬起头，有些茫然：“您这是何意？”

“这粥，怕是加了妖精血肉。”老村长看着阿奴，温声说着，“对吗，阿奴？”

阿奴怯生生的点头：“阿奴用了一些……那条大黑鱼的肉。”

村民们在短暂的沉默后，才回过了神来。

顿时一脸惊恐。

自己，自己竟然吃了水族老爷的血肉！

河中的妖怪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了！

“阿奴！你竟然做这种事情！”

“你就不怕…不怕我们…”

“你这狠心的妮子，亏我还这么喜欢你！”

“脏心烂肺的白眼狼！”

……

“都安静！”村长大声喝止，然后看着阿奴。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奴是害怕死吗？”

“阿奴不怕死，但阿奴死了，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村民受欺负，还会有更多和阿奴一样的孩子去死。”

小女孩扇动眼睑，看着眼前的老人。

“阿耶总说，靠水吃饭，看天讨活。可水里的鱼不会自己进锅，地里的菜也不会自己长好，这些不都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吗？”

“现在，有城隍老爷帮我们了，我们要做的，只是自己争取，和城隍姥爷一起，反抗那些妖精。”

“这不比我们被妖怪欺负好很多？”

一时间人群沉默了。

“那你想过万一失败会怎么样吗？”村长说着。

阿奴抬着头，答道：“阿奴只知道，如果不反抗，就会被一直欺负下去。”

话说到这里，村长再也说不出其余话来。

其实，当这些人都抵挡不住清粥的诱惑起，下河村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他仰了仰头，大声宣布了决定。

“从今日起，家家户户供城隍、贴门神！男的出力，女的帮厨，重修城隍庙！”

“把这些妖怪血肉做粮食，开誓师宴！每家每户，必须吃！”

“水族之祸，我们要与城隍老爷一起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