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低垂,山雨欲来。
稍许,一场大雨来得迅速而又猛烈,落在这个僻静的山村里。
这是临溪村。
通常快下雨的时候,妇人会招呼孩子一起收拾晒在外面的咸菜,然后一人搬一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在田里劳作的丈夫和爸爸回家,湿透的男人会高高抱起自己的孩子,那是一番很热闹的景象。
但是今天太安静了,住有三十四户人家的临溪村没有一点声音。
雨水混杂着血水,汇聚成一道小溪,流向村子南边的小河。
平常男人会在这里挑水回家,女人在这浣洗衣服。
不知道是暗红色的天空映在了河里,还是血色的河污染了天空。
“哇——哇——”
林间传来乌鸦嘶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出去很远。
河边趴着一具尸体,他的整张脸嵌在泥土里,背上有一个狰狞大洞,伤口已经不再流出血液,粘在身上的血液也已经变成暗红色,显然早已死去。
仿佛是被乌鸦唤醒,尸体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只肥硕的田鼠在尸体旁边窸窸窣窣的爬过,一边用鼻子到处闻着。
“啪!”
一只大手将田鼠一把抓住,田鼠四条小腿胡乱蹦跶,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河边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将田鼠往自己嘴里送去。
慢慢的,叫声也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
【龟息术效果结束,本次精元消耗34点,当前精元剩余6点】
【吞噬田鼠,获得精元4点,当前精元剩余:10点】
【吞噬田鼠,获得技能“嗅觉增强”】
【嗅觉增强:你有一个更灵敏的鼻子,可以获取气味中的少许信息。精元消耗10点/小时,技能可升级0/100,技能可刻印0/100】
听得熟悉的声音,男人的眼神也慢慢恢复清明。
“呸”
季秋低头啐了一口,将嘴里的血沫吐了出去。
慢慢站起来,将手里残缺不全的田鼠尸体随手一丢,肩膀和下巴都活动一下,这才从龟息术后对身体的不适应中走出。
“狗日的老猴子,自己茹毛饮血,还学人类诵经向佛,早晚吃了你。”
季秋暗暗痛骂一声,微微踉跄了一下,背后的狰狞伤口仍在作痛,龟息术虽然可以隐藏气息,伪造出已死的假象,但是却不能帮忙治疗伤口。
【消耗10点精元,修复身体】,季秋在心里默念。
微弱的清光覆盖着背上的伤口,少许时间便恢复如初。
一个月之前,一个超速行驶又违规变道的货车将季秋送到了这个世界,那天本来是他妹妹的生日,副驾驶上还放了给妹妹买的蛋糕。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叫季秋,是这个偏僻村子里无父无母的一个病弱青年,原身年龄倒是比季秋小不少,只有21岁。
无意中吃到了猎户大叔送来的鹿肉,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通过吞食兽类获取精元,并且有概率获取技能。
技能与吞食的兽类相关,就像第一次吞食的是鹿肉,觉醒的是【耐力增强】,前几天吃了一只老鳖,觉醒了【龟息术】,以及刚才吞食田鼠,觉醒的【嗅觉增强】。
【身体修复完毕,当前精元剩余:0点】
“哎”
季秋轻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仓鼠屯粮般存下的精元算是挥霍一空了,技能好是好用,但是精元消耗也很大。
眼下显然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季秋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往村里走去。
以往喧闹的村子现在安静得吓人,季秋慢慢往村里走着,越往里走,心越往下沉。
菜园里,屋顶上,路中央到处是尸体,有些已经被啃食过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那是沈二娘,那是刘大叔,那是......
季秋看着这一个个陌生却熟悉的面孔,心里一下堵得慌,他很想发泄,很想嘶吼大叫。
原身比较病弱,村里人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后辈很是照顾,在寒冷冬天会给他送米送棉被,在夏天会帮忙挑水送些水果。
这些都是很好的人,即使季秋穿越过来仅一个月,也对他们的善意心怀感激。
走到村中央广场,那里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柱子,柱子笔直粗壮,应该是谁家的房梁,陷入地面如此之深,也能看出插这根柱子的怪物一般的力量。
但是让季秋关注的不是这根柱子,而是绑在柱子上的人。
那是一个壮年男人,身着皮质衣服,脸上满是生活留下的疤痕,他双手双脚都在关节处被砍掉,手脚断掉的地方被做了极为粗糙的包扎,保住了这个男人的性命。
“小秋啊,莫叔这次上山,打到了好大条鹿,你莫嫂让我多给点肉给你,你身子骨弱,需要吃点肉补一补,别与我客气...”
“小秋啊,你真要随我去打猎?也好,教你些随身的本事,你也更好照顾自己,不过你身体弱,我多教你一些陷阱的做法,你须得好好学着...”
“小秋啊...”
眼前绑在柱子上的这个男人,教自己打猎,对自己如同子侄一般照顾,自己想去河里捉些鱼来,回村竟已是这番模样。
男人的嘴唇微微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季秋赶紧上前,将他放了下来。
被季秋称为莫叔的男人,这个村里本事最大的好心猎户,此刻双眼无神,嘴里一直轻轻呢喃着。
季秋凑近些才能听到:
“我不该进入祁连山脉,我有罪;我不该进入祁连山脉,我有罪...”
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嘴唇也因为长时间说话出现裂纹。
而面对季秋的呼唤却毫无反应。
放下来之后,季秋发现男人的胸口还挂了一块木牌,木牌上有着血色的字迹。
“祁连山脉为拂云法师领地,人族勿入,此番作为警告,慈悲为怀,留你性命,若再进入,杀无赦!”
警告?他们,或者是被称为拂云法师的这个家伙,把这叫做警告吗?
季秋看向周围临溪村的惨状,除了现在在自己怀里的莫叔,临溪村连条活着的狗都没有了。
而真正进入了祁连山脉的人,那些家伙却“仁慈”的留下了他的性命,“仅仅”只是断手断脚,摧垮神智而已。
老猴子,你可真是仁慈啊。
季秋的牙龈咬出血来,眼神仍然平静,极端的恨意却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腔。
将莫叔轻轻放下,靠在柱子上,他需要回家做一些准备,他要让那个老猴子死,一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