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合欢树是一种不娇气的树木,基本上不用费什么心思去打理长势就能很好。它对气候温度的适应能力也是很强的,既能承受的了高温,又能耐得住寒冷,冬天在零下的环境里也能安全度过。
我依着海清教我的步骤,在洞内底层铺了一层自然肥料,在坑内先回填部分熟土,放置树苗时海清和我一起将根部扶正、枝要展开。栽树时,海清告诉我须分三次填土。第一次填土少许,在距坑顶一定距离的地方先停止填,在已填的土上绕树一周,用均力踩实,然后轻提树茎、抖松,以保证树根的呼吸畅通。第二次填土后,再绕树踩实。在第三次填土后,尽量保证与坑面平齐。将树苗栽好后,覆盖一层薄土,以保持水分。
“亲爱的,终于大功告成了。”我颇有些兴奋的张开了手臂。
“不,华子,还有一步。”
海清过来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她让我闭上眼,一瞬间我感到食指的指尖忽然钻心的疼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哎呀一声,只见指尖处已经有一个很小的切口,海清的指尖也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干什么啊?真要殉情啊?”
“华子,把我们的鲜血融进树根里,这才是只属于你我的合欢树。”
我们将温热的猩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一滴一滴地滴到泥土上,再缓缓渗进泥土里 ,我感到心内深处的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原本只是摇摇摆摆地发了点小芽,但是现在已经逐渐落地生根,迟早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回来的路上,我们的手上都贴着创可贴,我笑着说,这是一次带血的追梦旅程。海清则像是完成一项久违的心愿。山上凉爽的风把我们身上的泥浆吹干了,海清把我手臂上的泥皮一点点的揭了下来。
我们到达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那是一座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单位宿舍楼,距离市区有段距离,我和海清那时在古城四处想找一个既经济又安静的地方,后来便找到了这里。尽管面积只有四十平米,但海清把它布置的很温馨。算起来,这是我和海清在古城回忆最多的地方。
我洗完澡后,海清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多吃点,海清一直不停的给我碗里夹着菜,她坐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华子,给我唱首歌吧,这么久了,你一直都没有兑现。”
“好吧,今天新婚大喜,你点我唱,点一送一。”
海清思索了片刻说:“我想听光良的童话。今天,你就是我的天使。”
我点燃一支烟,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来这首我一直没有给海清兑现的曲子,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海清听到一半时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也止不住的哽咽起来,心底真实的感受到了离别的痛楚,潜意识告诉我,也许这就是我和海清的诀别,我和她都是无根的浮萍,古城只是我们逃避过去的一个驿站,命运暗自精心设计让我们交叉,可是我们终将是要回到原点的。
华子,你会一直是我的天使吗?海清像个受惊的孩子的坐在我的腿上,我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
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可在我的记忆里,这一天又不同寻常。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情侣之间一样的小事,但我们心知肚明,我们是在这一天完成的相爱,也在同一天,完成了别离。
海清在收拾她的行李的间隙,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也许是她的疏忽,因为这一整天,她的手机都是不离身的。我的脑海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我想知道海清究竟要去哪里?
我拿着手机来到了阳台上,翻开海清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她最爱的赫本的头像,她的密码我早已烂熟于心,我迅速的翻开今天她的通话记录,一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我视线里!
那是我父亲的手机号,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父亲打来的!我感到自己陷入一种巨大的谜团之中,海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的手机中翻到了这个号码,更不知道他们之间何时通过话,说过些什么,如果说海清回去看她的母亲,没有必要告诉我的父亲,那只有一种可能,她并不是要回去看望她的母亲!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一年多第一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我原以为他听到我的声音会马上挂了电话,可是当接通之后,父亲却一反常态的对我嘘寒问暖,还鼓励我不要受到过去的影响,有空常回去看看,他还说你遇到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这是我的福分,要好好珍惜。我问他,海清和你说过什么吗?她是不是要离开我?父亲只说海清前几天给她去过一次电话,让父亲多理解我的不容易,也希望我们父子重归于好,其他的只字未提。今天给海清打电话是父亲碍于和我长久以来的疏远,想给海清打些钱过来。
我和父亲互相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看来海清并没有告诉父亲她的去向。我再次翻开海清的电话通讯录找到了她弟弟的电话,可是拨通之后,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海清还在卧室收拾着她的行李,那是一种远行的预备,我心中确信无疑,海清真的要走了!
晚上十点四十分,我和海清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谁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窗外嘀嗒的雨声和钟表的嘀嗒混合成一种别有深意的节奏。
我们都在默默等待着明天十一点五十的来临,这个时间点成了一个魔咒,这二十四小时本该是我和海清真正开始的序幕,但不幸却成为我们之间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