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以娶我吗

那聚福楼的掌柜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看了眼那圆润女子便低下了头。

驰骋战场的战士只要想的话自有气场,那群甚至可能没提刀杀过一只鸡的女男在她面前连话都不敢说,更别说刚刚楼下那股嚣张的气势了。

那中心的女子自恃身份不愿意开口,几个有点畏缩的女男识趣地挤了上来。

为首的那女子示意家丁放下手,长叹了一口气,“我是临安村的里正,我们村里的一个小郎君马上就到年龄了,眼看着还没人娶,这幸好庞员外不嫌弃他年龄大,刚下了聘,这马上就要嫁出去了,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偷了聘礼就跑了!”

“按规矩这得送官的,只是他家妻主舍不得,还愿意再给一次机会,找到人回去成亲。有人看见他好像躲在了女郎的包间,烦请女郎让我们进去瞧瞧。”

她身后的夫郎们也七嘴八舌地和身边看戏围观的人议论着,“你们说,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妻主。”

“要我说还是这妻主太心软了,这种男子就应该丢到河里去沉塘。”

凤婧昭听着不耐,这里正嘴上说着烦请,可是那身子都要探到她后面去了,心想是回来的时候太不小心了,居然被人看到了踪迹。

一脚将人踹了出去,走廊上片刻寂静,“我这只有故友,没有逃夫。”

里正看着庞员外不耐烦的脸色,咽下了嘴边的咳嗽,忍着痛劝道,“这位女郎你有所不知,他租用着我们临安村里最好的田,但是年年都交不上税,我们念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已经迁就了多年。”

“今年年景实在是不好,大家伙实在匀不出粮帮他了。正好有人看上了他还愿意下聘娶他,用聘礼弥补这么多年亏欠的税款也是他主动提的呀。我作为里正也是在没办法啊。”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倒是像极了一心为民的好里正。

“就是啊女郎,你不能被他那张脸骗了呀。”

“这嫁人也是那小贱人自己提的,谁知道到头来又反悔了,这今年的税怎么办啊。”

那里正一开口,她身后的几个妇人像得了主心骨一样嚷嚷道,几个随同而来的夫郎更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哭嚎着。

躲在屏风后面的裴祺瑞咬紧了唇,眼中交织着不可置信和绝望,他原以为她们最多明里暗里欺凌他们叔侄,从没想到这群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婶叔竟然想将他卖人作侍。

楼下仍是人来人往一片热闹,可是一切的喧嚣与繁华,都显得如此讽刺与遥远。

庞员外是县令的表妹,和县令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能让那好心女郎替他全盘承受了这本与她无关的怒火。

他直起仍然酸软的腰,心下悲戚,大不了就在“新婚之夜”杀了那庞员外,反正他也没有家人无牵无挂的,一换一也是不亏。

积攒着勇气绕过了屏风走到人前,刚刚使用过度的嗓子说起话来还有点疼,“她说谎!我只分到了一块荒地,却要我按照上等田的标准交税,凭什么!”

“庞员外已有夫郎,娶我是违背律法的,你们说我自愿嫁人,那拿出证据呀!”

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庞员外那双被肥肉挤得快没位置放的豆大的眼睛色眯眯地盯着他,“裴小郎君这是疯魔了,我和夫郎感情和睦又怎会娶你,可是我这奶妹妹至今未娶,我不过是替她下聘怎么就让你误会了。”

这小郎君可够劲,关在府中当“养子”还是让她不甚安心,还是有一纸婚书约束才好。

“对啊祺瑞,你马上就二十了,按照律法男子二十无妻就要被分配给那些没有夫郎的女子,分配给那种流浪女哪有进庞府享福的好。”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裴祺瑞双眼通红,他没想到这些人能如此无耻,顶着庞员外奶妹妹的夫郎的名号进庞府,不就是做她们两姐妹的玩物吗?

他心如刀绞,下意识地看挡在面前的女郎,事已至此,还是不要连累她的好。

看着裴祺瑞的沉默,对面的那群人则是气焰愈发高涨。

凤婧昭伸手拦住绝望地准备跨过她的郎君,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响起了他甜甜的叫妻主的声音。

“无论是嫁谁,哪怕他马上满二十将被强行分配,律法都是尊重男子自己的意见的。不如听他自己说看是否是愿意嫁入庞府的。”

裴祺瑞攥着凤婧昭的袖子,心底燃起了小小的希望,正打算开口,那里正身后的夫郎却抢先一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嫁!不然谁能给十两银子作聘礼补上欠的税款!”

他们又何尝不知如果给裴祺瑞选择的权力,他是绝对不愿嫁入庞府的,可是庞员外给的实在太多了,除了给了这十两银子的聘礼甚至还愿意保举他家妻主往上升上一升。

“你闭嘴。”里正见不得自己的夫郎没得吩咐居然敢抢在她之前说话,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他的田就是上等田,县里可明明白白有单据记录的。”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最舍不得他嫁这么远的。只是这税款,我们帮他补了这么多年,今年必须得补齐了。”

裴祺瑞一张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里正敢这么说,那就是有备而来的,补不上税是要被发配的,可是那十两银子让他怎么交的起,心底刚燃起的那么点火苗又摇曳着即将熄灭。

看到裴祺瑞的脸色,里正的唇角勾起洋洋得意的笑容,可是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和蔼,“况且那小子马上就20了,哪怕凑出了这十两银子,不嫁庞员外的妹妹,这十里八乡也没人愿意娶他呀。”

凤婧昭清楚地感觉到了对面的洋洋得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身后小猫咪的处境,正要开口就又感觉到了袖子被轻轻扯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可以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