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凝手心出了冷汗。
她本就聪明,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陆沉渊的深意。
陆沉渊注意到了她身体的僵硬,知道她心有不甘。
他俯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如同最亲密的爱人。
说出口的,却是最冰冷绝情的话。
“还有个办法,便是将娇娇你,卖去倚翠楼,用以抵债。”
一刹那,柳墨凝冷汗如瀑。
陆沉渊埋首到她白皙的脖颈处,闭着眼,沉醉般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两种办法,不知娇娇,是选一,还是选二?”
到了此刻,柳墨凝还有心情自嘲。
腊梅上赶着给他,他不要。
她打定了主意,等赎了身就出府,他却偏偏要她。
她柳墨凝何德何能,竟能得陆府大少爷青眼。
“奴婢,选一……”
陆沉渊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
话音未落,他便扯开她的衣襟,猛兽一般地吮着她瓷白的脖颈。
如铁一般的手臂勒紧了她,像是要将人融入骨血。
他将她抱到美人榻上,急不可耐地欺身而上。
柳墨凝认命地闭上眼。
八仙桌上的金莲吐蕊香炉,袅袅青烟四散开来。
本该是清慕醒脑碧云深,早就被陆沉渊换成了甜腻的依兰。
陆沉渊却不满她这幅样子,用尽了难以启齿的手段,非要逼着她,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呻吟。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诱人无限品尝。
云歇雨散时,窗外早已是艳阳高悬。
柳墨凝被折腾了许久,早已昏睡过去。
陆沉渊将人圈在怀里,一脸餍足。
他本想再腻一会儿,书童寸简却来敲门。
“少爷,长风镖局的人到了,带了老夫人的亲笔信。”
陆沉渊无奈,只得起身穿上衣袍,又回身细细给柳墨凝掖好被角。
俯下身,在她唇上缠绵许久。
香炉里换上了安神的雪中春信,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柳墨凝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
书房内只有她自己,陆沉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强撑着起身,简单拾掇好自己,一路忍着不适,回了主院。
问了小丫鬟才知道,陆沉渊午时便离了府。
眼看着要到酉时,忙遣了小丫鬟们,吩咐大厨房备饭。
又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分别派了活计,打水的打水,擦桌的擦桌,院子里登时忙碌起来。
一应事情嘱咐好,柳墨凝从桌上捡了块糕点,坐在廊下吃起来。
她午饭便没吃,饿得狠了吃的便急。
糕点本就干,她还没就茶水,没咬两口就呛得连连咳嗽。
陆沉渊回来时,就看见她坐在廊下咳个不停。
又看她手里捏了半块糕,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叫人取来茶水给她灌下去,又轻拍着后背。
好一会儿,柳墨凝才顺过气来。
她回身去给陆沉渊行礼。
陆沉渊却浑不在意,拉着他的手往屋里带。
柳墨凝慌了神。
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她和他的关系,可不是能摆到明面上的。
陆沉渊攥得紧,她抽不出来,只得快步跟上。
这短短十余步,柳墨凝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刃上,生怕让人看出端倪。
好在到了屋里,陆沉渊便松了手。
小丫鬟们端着菜鱼贯而入,摆好桌后又快步退出去。
陆府财大气粗,连吃饭的餐具都价值连城。
成套的十二花神琉璃盏,哪怕是就这么摆着,也是赏心悦目。
更何况,里面还盛了秀色可餐的菜肴。
陆沉渊吃饭不喜人伺候,平日里也只留柳墨凝一个在身边。
柳墨凝牢记丫鬟本分,取来毛巾,欲要打湿了给陆沉渊净手。
陆沉渊却从她手中抢过帕子,将她按坐到椅子上。
“不用你,我自己来。”
自己去净了手,又折身返回。
柳墨凝怎敢跟少爷同桌而坐,起身恭敬地立在一边,等着陆沉渊吩咐。
陆沉渊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
纵然给她穿上粗衣糙布,面上不施粉黛,她依旧似是那九天之上的仙瑶,不染凡尘。
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离他而去,飞上天宫之阙。
看见便让人忍不住破坏,只想将她困在身下撕碎,做他的私人禁脔。
他狠狠闭眼,压下心中疯狂滋长的邪念。
“坐下,吃饭!”
柳墨凝听出他语气不耐,虽然不合规矩,却也不再敢出声反驳,听话地坐下。
陆沉渊给她夹了冒尖一碗菜,盯着她一口一口吃干净,这才喊了下人撤桌。
寸简端了药来,得了少爷吩咐,又带上门出去。
柳墨凝则在寝房,俯身给陆沉渊铺床。
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
陆沉渊不喜浅色,衣裳也大多是玄墨靛藏为主。
今日府内没有访客,他在书房读书,何故要穿如此华贵的衣服?
他平日用的紫砂茶盏轻便小巧,今日,又为何换成了沉重坠手的瓷盏?
她端了那么久,他故意不接,是不是,就等着她打翻茶盏,弄脏他的衣服?
还有那香炉里的香——
她醒来后用手取了未燃尽的香末,碾在指尖细细闻过。
一种是安神助眠的雪中春信,另一种……
像极了坊间不入流的催情香。
没有惯用的碧云深,便是最大的破绽。
想明白一切之后,柳墨凝心下无限讽刺。
不管是名贵的茶盏,巧夺天工的衣料,还是千年不褪的宣墨,全都是他用来拿捏她的手段。
逼着她,一步一步,乖乖走向他,做他取乐解闷的玩物。
脑中思绪万千,柳墨凝面上却一分不显。
依旧如往常一般,对着陆沉渊,端端正正行了礼。
“少爷,床榻铺好了。”
陆沉渊染了墨色的衣袍,早已经换成了藏青色的长衫。
柳墨凝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当真是,好一出请君入瓮。
陆沉渊却是抬手指着桌上,示意她,“趁热喝了。”
柳墨凝端起碗,苦辣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呛得她不免皱了鼻子。
可这避子汤,她无论如何都得喝下去。
她于他,不过就是个解闷消遣的玩意。
陆家大少爷的长子,也断然不会从一个卑贱丫鬟的肚子里生出来。
柳墨凝把心一横,捏着鼻子,咚咚几口,灌了下去。
口中苦味还没完全消散,嘴里便被塞了颗冰冰凉凉的东西。
“岭南今年新下的荔枝,尝尝。”
芙蓉白玉高脚盏里,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荔枝,被摆放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