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师兄，所以……现在里面那个正在跟师父聊天的小老头，就是太上老君？”

“对啊，怎么了？”

“额，有没有可能你看错了？”

“切，怎么可能……”

悟空扭头瞅了我一眼，

“我当年还偷过他的金丹，又一脚踹翻了他的炼丹炉……怎么可能认错？”

“哦……”

我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

“原以为像太上老君这般仙界大神，怎么也得仙气飘飘，气宇非凡。岂料……”

“岂料什么？”

“这个……”

我斟酌了一番词汇，才小声说道，

“岂料，竟这般朴素。”

“呵呵，但凡不是他们天庭穷的都好几十年没发工资了，他能穿成这样……”

大师兄笑了一声，神色间竟有几分莫名的缅怀，

“小师弟你有所不知，五百年，我大闹……咳咳，我是说五百年前那时候，凡间大妖甚多，那时候的天庭和西天，不知道待遇有多好！现在呀……”

他叹了口气，

“凡间有名的大妖早就被收编的差不多了，人间承平多年，香火日稀，他们的福利待遇自然也就跟不上了。”

“额？”

我眨了眨眼睛，

“师兄，你是说……眼下这世道，承平多年？”

“切，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师兄鄙视了我一番，才又说道，

“我是说，比起五百年前那会，现在的人间可太平多了。”

“这和屋里那位穿着朴素有何关系？”

“啧，你咋这么笨？”

二师兄贼兮兮凑了过来，

“以前妖怪多，人间生存艰难，自然要仰仗天上的神仙斩妖除魔，如此一来，天庭也罢，西天也罢，自然不缺香火。现在这些年呢，大凡有点能耐的大妖，不是被天庭收了，就是被西天收了，自然人间太平了，香火也就少了嘛……”

“香火少了，所以……”

我试探着问道，

“所以和太上老君有何关系？”

“啧，你笨死算了，真是个猪队友……”

“大师兄，你咋一句话骂俩呢？”

二师兄不满，抱怨了一句，

“再说了，他本来也是个猪嘛……”

大师兄没理他，不耐烦地说道，

“哎呀，就好比是以前人间有五万份香火，天上二十个神仙分享。现在人间就剩下五千份香火了，天上却有两百个神仙分享……”

“哦……”

我恍然大悟，

“供不应求的时候，神仙的待遇就好，供过于求的时候，神仙的待遇就不好了嘛。”

“咿？”

大师兄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你总结的还挺到位。”

我挠头笑了笑，又问道，

“师兄，既然神仙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你们又何必非要去西天取经，去争取那个什么‘编制’？”

“何必？是啊，我何必呢……若不是因为我那花果山的猴子猴孙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又何必……算了，不说这个。”

大师兄叹了口气，才又说道，

“你居然还知道编制的事……我且问你，你可知仙与妖的区别在哪里？”

“这个师父前两天提过，是一个名曰‘编制’的东西。譬如此番取经的项目，师父和师兄你们便能获取编制，成为仙……”

“嗯，眼下师父既然收了你做亲传，那成仙自然也有你的份。”

悟空又说道，

“那你可知，我们师徒为何要参加这个取经的项目，然后成仙？”

“这个……”

我正皱眉思索间，身后却有笑声传来，

“这位想必就是三藏法师新收的亲传弟子了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扭头看去，却是唐三藏与那一袭朴素道袍的小老头并肩走了过来。

“呵呵，正是劣徒，贫僧赐他法号悟……辉！”

唐三藏冲我招手，

“悟辉，还不过来与太上老君见礼？”

那太上老君坦然受了我一礼，眯眼笑问道，

“我听说，你刚刚以我的名义，新发明了一种丹药，名曰乌金丹？”

还不等我说话，悟空已经把我挡在身后，

“老牛鼻子，那丹药乃是俺老孙所创，与我小师弟无关。假借你的名号也是俺老孙一人的主意，你待如何？”

“呵呵，大圣误会了。”

太上老君挥了挥浮尘，

“我觉得乌金丹是个好名字，以后我私人提供给你们项目组的丹药，就叫这个吧。”

“额？私人提供……我们项目组？”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

唐三藏笑着说道，

“简单说就是，为师已经和太上老君谈妥了合作，以后他会向我们西天取经项目组提供所有对外出售的丹药，当然了，我们的一部分香火收益，也要分润一些给他。”

太上老君笑道，

“哈哈，今后就劳烦三藏法师了。首批的丹药已经交接完毕，还望你们能加快进度……”

他顿了顿，方才老脸一红说道，

“毕竟年关将至……咳咳，贫道也需弄点香火，才好给手下的弟子们，发点年终奖啥的。”

“哈哈，您放心，我们师徒定会做好贯彻落实。”

唐三藏微微一笑，

“不瞒老君，贫僧的这个悟辉弟子，在销售方面，堪称千年未有之奇才……”

太上老君满意地点点头，又扭过头看向我，

“悟辉师侄，贫道还未恭喜你成功拜入了三藏法师门下。你要知道，诸天各界不知有多少大妖都盯着这个取经项目组，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好搭个便车，求个成仙的编制。譬如……”

他扭头瞅了一眼马厩里拴着的白龙马，又看着我，笑容里带着那么点难以明说的意味，

“总之，师侄你且放心，只要这次的差事能办好了，即便是到头来他们西天集团那边匀不出个编制来给你，我们天庭这边，也定然不会亏待你的。这话，我太上老君说的，我负责！”

“哎呀，机缘！天大的机缘呐……”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唐三藏倒是率先大喜，

“悟辉！这可是老君给你的天大的机缘，你还不赶紧拜谢？！”

……

前脚刚送走了太上老君，

一扭头，

意气风发地唐三藏大手一挥，

“叫齐所有人，咱们项目组开会！”

良久，

我总算是摸清楚了这次会议的主旨精神，

“这么说来，我们这取经的项目主要是肩负着给西天集团和天庭集团赚取香火的任务……而且任务的完成度，直接挂钩项目的评定结果？”

“对啊。”

“然后，现在咱们取经的路程走了超过一半，任务完成度不到百分之五。而且还有将近一个百分点，是刚刚在浪浪镇完成的？”

“是啊。”

“额……”

我扶额叹息，

“师父，那你们为啥不急呢？”

“我们急的呀，特别急！”

“那你们急了之后……采取了什么措施和方法应对？”

“我们……呵呵，我们……”

唐三藏好整以暇地抬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悠悠说道，

“我们这不是把你吸纳进了项目组嘛。”

“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庙的和尚啊！”

我咬牙切齿地问候了他全庙，然后思索良久，终究还是无奈摊手，

“话说……那个，现在这个贼船，我还来不来得及下去一下？”

“哦？”

我这么一说，唐三藏还没啥反应，倒是悟空八戒他们来了兴致。

但见悟空“唰”地从耳朵里抽出了金箍棒，八戒“啪”地把九尺钉耙砸在地上，就连沙僧也开始把行囊从月牙铲上往下解，

“哎呦，俺老孙七八百岁的年纪了，耳朵不太好使了……刚才小师弟你是说，你不干了？”

“好吧……”

我闭眼深呼吸，再呼吸，三呼吸……

再睁开眼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看来眼下这情况……只能整狠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