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彩儿急道:“你竟然赶我走?你就放任我的孩儿被他们掳走?”
正法祖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赵国需要孩童。他们都是立功的宝贝,马敬德不会伤害他们。救人还有机会。”
“我观音禅院不宜染血,先容他们离去,看看是谁偷了宝物。”
胡彩儿气得跺脚:“你现在赶我走,与送我去死,有什么分别?”
她一个弱女子出了禅院,就算不撞上罗刹军,也会葬身虎豹口里。
但是正法摇头:“阿弥陀佛,观音禅院自有规矩,佛门清净之地也不宜让你一人久居。女施主,请离开吧。”
规矩……又是规矩!
胡彩儿莫名心惧,这再住下去不会还要上贡宝物吧?哪还有宝物?
“行,我走!我走!”
她怨恨道,“男人……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正法,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呸”地一声离开。
沙奕见状,也向正法行礼道:“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告辞了。”
正法颔首,目送他离去。
“咳咳……咳……”
等到沙奕走远,正法祖师才虚弱地吐出一口血,倒在善见怀里。
“师祖!”“师祖!”
众人叫道。
“师祖,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善性不甘道。
“咳咳……你们……打不过他们。观音禅院不能没落在我手里。”
正法祖师咳血道,“放心,没人能拿走宝贝。我的……都是我的……”他呢喃着,“善见、善性,扶我进茶室。”
两人悲呼一声。
“生死轮回,世之常情。不必悲伤。”正法艰难叹道,“老僧……寿元尽了啊……只可惜不能常伴宝物左右。”
三人走进茶室。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震天哭喊……正法圆寂了!
随着沙奕、胡彩儿和马敬德三拨人离开观音禅院,那后山一棵树木突然裂开,从中飞出一只巴掌大的虫子。
它舒展身体,犹如蟋蟀一般,旋即鼻头一嗅,似乎察觉到异常,蓦地张开四只透明翅膀,尖声“叽叽”长鸣。
听到它的声音,下方的泥土里突然咕噜作响,钻出一个鹿角狼首的脑袋。它快速拔高,显露巨大弯曲的身体。
赫然是一条怪异的蛇。
它们嗅着味道,追向远方。
……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阿梨下了禅院所在的山峰,步履轻快地穿行在树林里。什么宝物失窃、什么生死仇怨都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沙奕看着天真活泼的她,突然在想,若是阿梨一辈子都这样快快乐乐,不懂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也是种幸福。
可若真的永远不懂……
会遗憾吗?
遗憾白来这世间一趟,或遗憾于没能体验这世间最特殊的经历?
沙奕不知道。
“往东,去两界山。”
他骑着水牛前行。突然,他神色一肃,吩咐道,“阿梨,回来!”
阿梨脚步一停,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树林里响起藤叶穿梭的摩擦声,旋即一道道黑影从两侧飞身落下来。
“呵呵,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和尚,竟然能发现本统领的埋伏!”
马敬德从前面一棵大树后走出来,他伸手一拉,扯住胡彩儿。原来她才出观音禅院不久,就被他们捉住了。
沙奕双手合十,面色平稳:“阿弥陀佛,正法祖师既然已经放你们离去,马施主何故盘桓在此等候贫僧?”
“等你?我呸!”
马敬德冷笑道,“你一个穷和尚还不值得本统领等。”说完,他看向阿梨,“识趣点就将她交出来,否则……”
“嘿,今天咱们就有鲜肉吃了!道真,交出她,马某留你全尸!”
话音一落,四周的罗刹军士兵就齐齐拔出刀,将沙奕等人围住。
“哎——”
沙奕长叹一声,“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罢了……”他向前挥挥手,吩咐道,“阿梨,不用留手。”
马敬德闻言皱眉,什么意思?没等他发问,就突然听到雷声响起。
咔嚓!
咔嚓!
“怎么打雷了?”
他茫然抬头,却见漫天雷霆攒聚,电光宛如龙神一样游蹿。可那些雷霆不是铺向远方,而是聚在众人头顶。
“这……这是?”
马敬德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下意识地转身要跑,却听咔嚓雷响,一道道雷龙落在他与士兵们身上。
“疼!啊好疼……”
他们惨叫一声,头发根根竖起,面貌焦黑,栽倒在地上。一股肉香弥漫开来,有两人更是抽搐着,口吐白沫。
马敬德的肉体经过阿修罗魔像淬炼,比一般人强出十倍,因此受到的损伤不大。当然,这也是阿梨没用全力。
否则,十个他也化成灰了。
“哥哥,要杀掉他们吗?”
阿梨手心攥着五雷咒,一脸纯真的问道。在她心里,杀或不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沙奕的命令罢了。
马敬德却被这股冷漠镇住。
“慢着!”
他突然挥刀架在一旁发愣的胡彩儿脖子上,“道真,放了我……否则我就将她杀了!让她与我们做个陪葬!”
沙奕脸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你拿我的敌人……威胁我?
“道真!你是有德高僧,佛祖教你普度众生,你难道见死不救?”
马敬德犹自喝道。
沙奕摇摇头:“马统领,她与贫僧素不相识,没有缘法,反有仇怨。你要杀就杀好了,不用询问贫僧意见。”
马敬德:“???”
现在和尚都变成这样了吗?前一个正法和尚奸淫妇女,眼前这一个道真见死不救,你们的佛修到狗身上了?
“你在逼我!!”
他继续威胁一声,却见沙奕面色如常,毫不慌张,他顿时心里没底,眼露狠色,就准备一刀结果了胡彩儿。
“等!等等……我是转轮寺金铃法王的妻子!你敢杀我,佛门不会饶过你的!”胡彩儿惊恐叫道,“别杀我……我与正法已经结了姻缘,他会来找你复仇的!”
沙奕挑了下眉毛,原来那个男主竟然是正法祖师。不对,都这么大年龄了,他哪来的能力?身体这么好的吗?
“你是金铃法王的妻子?”
马敬德却愣了下。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胡彩儿进禅院时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没有深究,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她与转轮寺关系密切。
算起来,就是自己人。
他懵了啊,所以拿她做人质没用?他眼色发狠,去他妈的自己人!
“既然你是金铃法王的妻子,那你为何逃难到这里?”他压住刀柄问道,“贡品呢?转轮寺的贡品还在吗?”
胡彩儿也反应过来,他们莫非就是金铃法王时而提及的接头人?
她眼露凄然:“哪还有什么贡品,转轮寺已经被人灭了。那些贡品都被劫走了。否则,我又怎么流落至此……”
“你、你说什么!?”
马敬德一把攥住她的衣襟提起来,“你说贡品没了?不可能!不可能!若是贡品没了,我、我踏马怎么办!”
他这趟带队到乌斯藏国,背负的军令就是接回贡品。如果他空手而归,天王太子和石将军一定会凌迟了他!
“草!”
马敬德绝望了。此时此刻,唯有捉住胡彩儿和那叫阿梨的姑娘,再在两个孩童的基础上再劫掠一番才能活命。
可是……他打不过对方啊!
“兄弟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他仰天悲呼一声。就在这时,他半仰的眼眸里却倒映出一个巨大、狰狞的狼头,旋即拖出长长的赤红蛇躯。
“叽叽!”“叽叽!”
一只四翼怪虫从头而落,踩在狼头上,饶有兴致地与他四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