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转轮寺【贡女】

两天后,乌斯藏国。

沙奕下了福陵山,一路往东,才见到真正的乌斯藏国。占地广阔,人烟稀少,除了两座城池,主要就是村落。

他们穿着奇装异服,配各色首饰,让沙奕遍览别样风情。城中则是赫赫有名的转轮寺,沙奕没有潜去报复。

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打算一路向东,与唐僧西行的路程相反,经过观音禅院、西番哈密国、鹰愁涧,抵达两界山,看看孙悟空。

如果能避开仙佛眼线与他交谈,探探消息最好。如果不能,就远远观望一眼离去,也算瞻仰过心中的大圣。

“让让、让让!给我抓住那个女孩,别让她跑了!快,围过去!”

一群喇嘛撞开人群。领头的是名红衣喇嘛,大手一挥,领着一群灰衣喇嘛越过人群追去。前方奔出一个女孩。

她身穿破了洞的灰布衣裳,似乎才钻过狗洞,满是灰尘,此时正一脸惊慌地避让追来的喇嘛,钻进一间店铺。

喇嘛们见状,连忙闯进去。

“诸位上师,这是小老儿的酒铺,万望搜捕时轻些,莫砸坏……”

口当!

红衣喇嘛正好砸塌一缸封盖的酒坛,扭过头来问他:“你说什么?”

店老儿挤出一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嗫嚅道:“没……没什么……”

喇嘛们随即打塌一缸缸酒,寻找可能躲起来的小女孩。突然,红衣喇嘛停在一个放杂物的木桶前,揭开一看。

“别……别杀我……呜呜。”

小女孩瑟瑟发抖,被他伸手提在半空里。他露出慈悲的笑容。

“我转轮寺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为何要跑呢?呵呵,现在你跑不掉了吧?乖乖随我回去,国民自会感恩你。”

“不、不……你们吃人……”

小女孩拼命挣扎着,可她那点力气怎么挣得脱大喇嘛的铁手。

红衣喇嘛的脸色冷下来:“什么吃人,你与她们不一样。她们不过是法器的原料、是贱民,你是羯人要的。”

“你……可是羯人的宝贝!”

他凝视女孩笑道,“若非按时将你们进献过去,羯人的罗刹军早就踏破乌斯藏国国界。你们可是功德无量啊!”

说罢,他拖着女孩往外走。一众灰衣喇嘛立即冲到店外开路。小女孩面无血色地被拖在地上,眼泪流成串儿。

她曾亲眼见过转轮寺里的恐怖,抽骨为槌,炼皮为鼓,直如人间炼狱。因此她死都不愿回去,可她反抗不了。

“娘……你在哪儿……”

她呜咽不已。

“上仙哥哥,她好可怜。”

阿梨从沙奕腋下钻出脑袋,于心不忍道,“哥哥,我们救救她吧?”

沙奕看着一群喇嘛拖着女孩出来,摇头道:“别急。未见全貌,难知对错。你怎知这女娃不是一只经年老妖?”

“兴许他们是在除害呢。”

这世间的事实在复杂,往往笃定的事情背后也可能有连番反转。

沙奕打算再观望下情况。

阿梨委屈道:“可阿梨也是妖怪,他们不会也要除掉阿梨吧……”

人妖殊途,终乃天堑。

沙奕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非圣贤,也须明心,于是补救道:

“我们待会儿变作蚊虫跟去,若这群喇嘛果真作恶,再救不迟。”

阿梨眉开眼笑:“好~”

可就在这时,那位拖着小女孩的红衣喇嘛脚步一停,望向她吩咐道:“咦,这里还漏了一个,给我捉住她!”

阿梨:“!”

沙奕:“?”

一众灰衣喇嘛已经呼啦啦围过来,阿梨惊得站到沙奕肩头,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真要除掉阿梨?”

一名喇嘛笑道:“好你个家伙,竟敢出逃转轮寺,看我拿下你!”

他纵身跳起,抓向阿梨。

“哞——”

却见柳瑛一拱身体,将他撞飞出去。其他喇嘛见状,纷纷扑过来。

“哞哞哞!”

柳瑛横冲直撞,奔到空阔处。

一群喇嘛受挫,终于停下手,惊疑不定地望向水牛精和沙奕两人。

沙奕不爽道:“阿弥陀佛,听闻转轮寺乃是佛家圣地,怎么竟行此行径?当街掳掠,以多欺少,以长欺幼?”

他现在是道真模样,因此继续扮演。阿梨环抱他的脖颈挂在后面。

“你是哪里来的和尚,竟敢管我转轮寺的事?”红衣喇嘛喝道,“本上师劝你乖乖交出贡女,否则拿你问罪!”

他攥紧手里的女孩,眼神示意一众喇嘛重新将沙奕和阿梨围住。

“贡女?”

沙奕皱眉问道,“这是贫僧的座下童子,何时成了你的贡女?”

他心里暗忖,这大喇嘛说的贡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不像好话。他原本不愿多事的心思,也不禁改变。

“原来是你偷了我转轮寺的贡女,那就饶不得你了!”谁知红衣喇嘛眼眸一沉,挥手道,“上,拿下这个和尚!”

一众喇嘛拔出戒刀、金刚杵。

街道上的百姓商贩见状向四面散开。他们似乎对转轮寺的行为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惊慌,而是面露惋惜。

“看来是个外乡人,不知道国君颁布的法令,这种时候还敢带女娃出门。哎,真是作孽啊,都怪那群羯人!”

“我家孙女就是三个月前被转轮寺抓去做贡女,献给了羯人大军。哎,老头子一辈子打拼,连个希望都没留。”

“别说了,万一被上师听见。”

“……”

沙奕听到四周的议论,终于明白这乌斯藏国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竟然让转轮寺抓童男童女献给羯人大军。

联想到罗刹军在喀蚻部落的所作所为,他不免升起怒火。看来不是每件事都有反转的,有些恶暴露得很直接。

“阿梨,雷法伺候!”

沙奕横扫一眼。

阿梨闻声张开手掌,在一众喇嘛扑过来的刹那,唤出一道道雷霆,霎时间将他们覆盖在内,电得抽搐、倒地。

围观百姓还在叹息这女娃娃悲惨的结局呢,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他们不敢置信,转轮寺嚣张跋扈的喇嘛们今天竟然栽在女娃手里?

红衣喇嘛眼见不对,抓起手里的小女孩,就奔人群里撒腿逃命。

“上仙哥哥!他要跑!”

阿梨着急道。

沙奕环顾一圈,发现阿梨并没有下杀手,而是留了这群喇嘛一命,不由咧嘴笑道:“别急,跑得了和尚……”

“……跑不了庙!”

说完,他驱水牛慢悠悠追去。

众人惊惧不已,急忙让开一条路。等到沙奕走远,才爆发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