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温文尔雅的领导

单位里先后有两位领导,属于属于那种温文尔雅,让人不自觉心生敬重的人。

我刚到单位第一天遇见的领导,就是那个问我是不是在以前单位没搬过东西的领导。他说话语气一向温和,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

中秋节单位男同事一起出去钓鱼的那次,我是坐的他的车去的鱼塘,也是他安排朱哥多带了一套钓具给我。

中秋节过后不久,有一次我回乡下奶奶家。偶然得知原来这位男领导和我有亲戚,按照辈分我得叫他姑父。

我到单位工作的那年冬天,县城里有一件关乎年轻职工福利的事情。当时很多单位的年轻同事都打算向相关部门请愿,期盼尽快落实这项福利待遇。

一方面网络群里的年轻同事在商量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集合请愿,另一方面主管部门已经完全掌握了网络群里的任何动态。

主管部门向单位领导下达了安抚年轻职工的命令,姑父来到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不要参加这次集体请愿。我相信他是为我好,不希望我因为这件事受到刁难。

其实我根本不想参与这次请愿,因为在几个月以前,我已经因为一次小规模的请愿胆颤心惊了。原本是三个人一起找领导请愿,其他两个人都达到了目的,留在了原单位,只有我不得不面对调离原单位,来到现在的单位的境遇。

一个人在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力量面前太过渺小,被这种力量碾压过,会形成终身难以解脱的恐惧。甚至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类似情景,都会有一种难以摆脱的无力感,不得不在逃避中被惊醒。身体像被暴雨肆无忌惮的浇透,整个身体,整张床都被恐惧的汗水浸透;像陷入安装了磁铁的泥潭,被紧紧吸住,越陷越深,是难以释放的窒息感。

我终究没能从被碾压的恐惧中解脱出来,所以只想做潜伏在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一只乌龟,把脑袋紧紧的蜷缩在壳里,任凭惊涛骇浪、地动山摇,也不会把脑袋伸出来。即使是死亡,我也要留个全尸,我害怕被碾压的粉身碎骨。五斗米虽然不多,我也不敢拿自己和全家人的命运去抗争,何况这场抗争毫无胜算。

为年轻职工福利请愿这件事最终没有真正实施。在姑父找我谈话几天之后,上级的通报文件下发了,对于那些在网络群里积极组织聚众请愿的年轻职工,给予了记过处分,取消三年内评优评先资格。

我用懦弱保全了自己,使我在这个县城可以继续苟且偷生。年轻职工的福利待遇得到解决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了,这是后话。

单位领导每年都会检查职工的工作任务完成情况,我也经常被检查,需要做汇报。记得我到单位的次年春天,单位通知要检查我的工作任务完成情况,带队领导就是我姑父,当时他是主持单位常务工作的领导。

我想给姑父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像一个孩子做某件事渴望得到他的父母夸奖一样。基于这样的心理,我做了好多准备工作。

只是当检查工作开始之后,我才发现,他根本没来参加我的工作任务汇报。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还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汇报。两位单位的中层领导对我的汇报进行了点评,优点和缺点都有,我很谦虚的接纳了他们的指导意见。

我终究是没有忍耐住,工作任务汇报在单位走廊里遇见他,随口就问了他一句怎么没来听汇报。他说当天有事,还加了一句鼓励我的话,说我的汇报肯定差不了。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听到了父母的表扬一样。

当年秋季,姑父被调往县城的另外一个单位工作,担任单位最高领导。我虽然不舍,但也祝福他。以后由于工作繁忙,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偶尔见面我们都会打招呼或者寒暄几句。

也是这一年秋季,县里召开了一次运动会。姑父的新单位也派了代表参加,自然是由姑父带队的。他的新单位需要一些硬件设施支援,我和单位的同事们用租的中型货车把这些设施拉到了县城体育场。虽然他去了新单位,但我们仍然当他是单位的一员,他有需要,我们自然是要伸出援手的。

姑父调走之后,周姐接替了他主持单位日常工作,这个已经说过,就不赘言了。

我到单位一年后,单位新来了一位领导。是一个个子很高,看起来有些瘦的男士,他也是温文尔雅,我觉得他还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是从上级单位被调到我们单位的,至于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他还是一位喜欢读书、文笔很好的领导,我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见过他发的原创诗,虽然不多,但是水平很高,让我觉得特别钦佩。

虽然他经常喊我兄弟,但出于对他的尊重和敬佩,我几乎都称呼他的职务,这成了我的习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改过来,只要在街上遇见他,我都称呼他的职务和他打招呼。

他和马哥一样,都为我的听力问题想过办法。马哥是想为我申请补助,他的办法是给我介绍一些兼任的工作任务,增加我的收入。虽然这个兼任的工作任务收入不多,但我依然感激他。

我接到通知来现在单位的那一天,他说要开车送我来报到。只是下楼之后没有遇见他,恰好大志哥也要送我,我就做了大志哥的车走了。后来他有些责怪我没有坐他的车,他觉得他送我可能会让现在单位的领导多重视我一点,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层面的事。

一年以后,他也调离了,在县城的另一个单位做最高领导。

我在新单位也遇见过他几次,只是他忙着和其他领导交流,我们也只能打声招呼,没有时间多交流。

今年夏天,我再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又换了单位,已经在我们上级单位工作了,成了我们上单位的领导之一,他的工作成绩应该很突出的。

从我到单位工作,一直到来现在的单位。有好几个领导被调走到新岗位担任最高领导职务。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大概就是说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