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说“因果报应,真实不虚。善恶有报,如影随形。”
高俅落在一众好汉手中,注定明年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只见一人转出,叫道:“诸位兄弟,小可最善行刑,这老贼交给小可,诸位瞧好就是!”
众人看去,此人正是病关索杨雄,杨雄未上梁山入伙前,本就是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手,专司对囚犯使用剁指、断手、挑筋、去指、刖足、插针,鸩毒、灌铅、水火棍、弹琵琶、骑木驴等花样百出的刑罚。
众好汉纷纷点头,若论行刑,谁人能有杨雄这般丰富手段?
铜面人道:“如今铁证如山,对这等国之巨贼,不只要用酷刑,更要公之于众,让其身败名裂才是。”
晁盖等人都道有理。
随即,众人商议已定,先将高俅在城中裸身游街一番,将其贪污赃银,卖官卖爵之事公之于众,再于府衙旗杆前交于杨雄公开行刑。
杨雄道:“如此最好,我也好准备刑具。”
众人好奇,问杨雄是何等工具,他却笑而不答,掰断檀木桌案一只桌腿,又取了桌上人形老参,与石秀并肩而去。
铜面人看向林冲,道:“林教头,拉这老贼游街,报仇雪恨就在今日。”
高俅浑身筛糠,问铜面人道:“你是何人?老夫与你有何冤仇?”
铜面人弯下腰来,缓缓摘下面具,正是西门庆。
高俅面色大惊,众好汉见他模样,又是一阵哄笑。
西门庆道:“国之大权,掌握在你这等人手中实乃大祸,林冲,该如何做,还要我教你吗?”
林冲怒目圆睁,一手抓住高俅后襟,拖死狗般向外拖去……
雨后初晴,云开天青,府城东大街上正在上演一幅奇景——林冲浑身浴血骑着青鬃马,马鞍桥后拴着一根长长铁索,高俅双手扣在铁索一端,如同丧家犬一般,被拉着游街示众。
又有两队兵丁,一队敲锣打鼓大呼:
“高俅老贼被林教头擒住啦!”
“高俅卖官鬻爵,实乃巨贪!”
“快来看,国贼高俅被拉着游街示众啦!”
……
高俅在民间官声极差,更兼萧让“讨高檄文”传播极广。人群初时还有些理智,而后渐渐激愤,臭鸡蛋、烂菜叶、隔夜泔水、月事布⑴……雨点般砸得高俅满身满脸,纷纷高叫:“打死老贼、打死老贼……”
高俅缩着膀子,被砸得鼻青脸肿,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
又有胆大的泼皮上前揪住高俅,东一巴掌西一脚,兵丁赶紧阻止,打死了这老货还游什么街?再看高俅,浑身青紫不说,衣衫也被扯得稀烂。
兵丁小头目笑道:“天儿也不冷?不若……让这老贼凉快凉快!”
众兵丁会意,七手八脚将高俅扒个精光,可怜高俅一品大员,浑身上下竟连一块遮羞布都没留下,赤条条被拉着游街示众。
府城正街呈东南西北十字形,林冲拉着高俅游了一条东大街尚不解恨,又应百姓要求,拉着死狗般的高俅,游遍南、西、北三条大街方才回转至府衙前。
高俅初时还能站立行走,却哪里受得了这般皮肉折磨,而后干脆被马后拖地游街,披头散发不说,胸腹双腿更是血淋淋一片。
林冲转回到府衙前,大旗杆下已搭起一座高台,杨雄、石秀阴恻恻站于台上。
高台之上,立一口油锅、一口药锅。
众百姓接踵摩肩而来挤满街巷,又有人攀树上房,远远观瞧。
晁盖引众好汉立于台下,林冲拖着高俅上至高台,向台下众百姓团团一揖道:“诸位父老乡亲,高俅老贼祸国殃民,又害我家破人亡,今日老账新账一起算!”
高台下人声鼎沸,众百姓高叫:“对,一起算!”
杨雄在高台上高叫:“人在做,天在看,这等国贼该如何处置?”
众百姓皆叫:“千刀万剐尤不解恨!”
杨雄双手虚按,叫道:“好,且看我两兄弟手段!”
言罢,回头拿起一把快刀,将一支檀香桌腿削成一支木锥,投入滚烫的油锅中炸制。
石秀取出人形老参,也在一旁药锅中熬制起来。
众百姓不知二人有何手段,人人只觉血气上涌,又是一阵臭鸡蛋雨照着高俅倾泻而下。
片刻工夫,杨雄从油锅里捞出两支檀香木锥,拿起一柄铁锤,叫道:“油炸檀香木锥,长一尺并三寸,此锥吸饱油脂,入骨缝而不吸人血,质地坚韧而不易折断。来啊,扠起老贼!”
两名兵丁自腋下举起高俅,将其后背贴住衙前大旗杆,高俅牙齿骇得咯咯作响,喃喃问道:“做什么,你等要对老夫做什么?……”
杨雄阴冷一笑,转至大旗杆后,举起铁锤锤入木锥,木锥透杆而出,直贯入高俅后脊,将他活活钉在大旗杆上,高俅痛得五官变形,身形一阵急颤,后背却出血极少,显然不会丧命。
台下百姓“嗷”地一阵欢呼。
晁盖赞道:“好手段,木锥入骨极准,卡入骨缝而不伤及脏腑,老贼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众好汉倒吸一口凉气,众人虽杀人无算,但向来都是痛快厮杀,何曾见过这等酷刑。
杨雄嘿嘿一笑,又拿出一把小刀,自高俅小腿鲜血淋漓开割,喝道:“牵狗来!”
高俅放声惨叫,兵丁牵来三只野狗拴在台下,杨雄挑着肉条在油锅里炸了扔下,三狗露齿,争而食之。
杨雄在高台上插起一支线香点燃,朗声道:“诸位放心,燃尽一炷香,我再下手便是,总需让老贼缓一口气。”
台下百姓轰然叫好。
林冲在台下喝道:“这老贼扛得住这许多刀吗?最后心口一刀千万留给我。”
杨雄点头道:“林教头放心,三日之内,这老贼想死也死不成”
晁盖在台下道:“好,搬空府城粮仓正好需要三日,三日后,杀死老贼,我等运粮回山。”
一炷香片刻燃尽,杨雄又拿起小刀,从高俅另一条腿上开割,三只野狗早在台下呲牙等待。
被钉在大旗杆上的高俅一阵惨叫,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杨雄向石秀一挥手,石秀自药锅里倒出一碗浓浓的老参汤,捏住高俅脸颊灌入口中,喝道:“这老参汤有奇效,且吊住你这老狗性命,想去阎王殿,也得爷爷我同意才行。”
老参汤入喉,高俅悠悠醒来,胸膛急剧起伏,两眼露出深深的恐惧,颤巍巍问道:“此刑何名?让老夫死个明白。”
杨雄凑过来盯着高俅浑浊的老眼,道:“我师爷、师父虽会使此刑,却一辈子都不曾施用过,还曾嘱咐我说‘非巨奸大恶不可用此刑’,不承想,我这徒孙辈却派上用场了,天意呀!”
高俅仰天惨叫,犹如恶鬼一般。
台下一阵高呼,有百姓提醒道:“好汉,线香燃尽了,再割、再割……”
日落日出,接连三天,东平府四门紧锁禁止出入,城内却何其热闹。
府衙之前,高俅日夜受刑,百姓痛骂不休;
官仓之中,一廪廪粮食被打包装车,压得车轮吱吱作响;
府库之内,一箱箱金银铜钱,整整齐齐如数清点;
兵马库大开,成捆的长枪大刀、成袋的箭矢、成套的盔甲……尽归梁山所有;
……
经清点,东平府果然富足,共缴获粮两万五千石,金银六万余两,军械无数。
晁盖等人三天来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搬空府城钱粮军械,但却对百姓、商铺、读书人却秋毫无犯,全城百姓皆赞梁山。
西门庆也没闲着,面色痛苦被秦明和时迁以担架抬着,接连在城中寻了四五家药铺抓药医治,人人都知他迫于高俅逼迫,当日与林冲大战因而身负内伤。
晁盖又当众放下话来,只说西门庆是文、武解元,是天上的文曲星与武曲星合体,梁山诸将替天行道,万万不敢伤害?自此,百姓对西门庆更是另眼相看。
三日过后,东平府金银、粮食、军械装车完毕,在府衙前排成长龙般的队伍,梁山兵将即将启程归山。
归山前最后一件事,自是了结高俅。
高台之上,高俅几被割成一具骷髅,周身森森白骨,哪里还有人形,全凭一口老参汤拽住魂魄,才没有踏入阎王殿。
台前人山人海,阵阵山呼海啸,林冲提刀而上,一刀戳进高俅胸膛……
高台之下,一人身着儒衫大声叫好,正是圣手书生萧让。
晁盖登上高台当众宣布,留下十大车粮食,分与城中鳏寡孤独,众百姓又是一阵齐赞。
是日黄昏,府衙中大摆筵席,晁盖引众将宴请西门庆等人,明日一早梁山兵将即将运粮回山。
众人吃喝正酣,却见门外公孙胜和飞奔而来,来到晁盖身旁耳语一番,晁盖张大了嘴巴,惊得合不拢嘴。
晁盖为何大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这正是:
官居一品又如何?一刀一刀肉被割。
一生行恶后悔否?自有上苍定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