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满是冰冷的空气,阳光透过窗户,如同支离破碎的洒金,星星点点,微薄的投射在床边,却温暖不了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
我却忘记了我身在何处?
衣服裤子凌乱的铺满整个房间,整个房间布置的典雅干净,我身下的床出奇的大,被子还是雪白蓬松的。
宿醉的头突突做痛,痛感从太阳穴蔓延开来,像无数个钢针直刺我的头皮,眼睛朦朦胧胧对不上焦距。
突然,床对角的被单微微动了一动,让我大吃一惊,这张巨型的床上,居然还盘踞着另外一个人。
我努力的眨眼,费尽力气和床对角的某只裸体美男两两对视。
我心慌不已,用力扯高薄被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
对角的那位,也跟着默不作声的拉高被头。
纯白的薄被被我和他扯成了面风帆,对持良久,我的双手微微发酸,我索性举手称败,示意对方放松点。
“OK,你不要拉了,给我点被角遮胸。”我叹息,实在搞不清状况,对角的这位,眼睛瞪得比波斯猫的还要大,滴溜溜的,看得我好一阵心虚,好像我亏欠了他似的。
我极力将语气放轻松,甚至嘴角还挤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诚意的笑容。
他向我点点头,稍稍松开了点被头,凌乱的碎发从他额际滑下,他的表情可以阐述为困惑。如果不是这种状态,我想我会多窥他几眼,如此俊秀的人物,倒是不多见。但是,就目前的状况下,我谨慎的选择沉默与瞪视,因为我需要时间理清我的思绪。
我和他,两两相望,彼此无言,便只能瞪眼。
突然,他垂下眼,将手伸入被中,好一阵摸索,从被褥里掏出个手机,噼哩啪啦的按了起来。
“喂,默,我昨天一夜情了。”他的语气淡淡,平静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惊慌。
我几乎可以听到对方陡然拔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气惊诧莫名:“什么?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打电话的某男眼光扫来,沉默不语。
宿醉使我的脑袋混沌不堪,我忍不住揭开被子,下意识的摸摸胸口,然后抬起头用力点头,我用非常肯定及其严肃地口气回答他“我就是个女的。”
胸如金桔,外貌英挺,身体修长,好歹及腰的波浪可以证明我的性别。
“是个女人……”对面的男人一脸的沮丧,又重复了一遍道:“居然是个女人……阿默,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眼睛瞪的滴溜溜的圆,我也跟着睁大眼睛,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十万个问号!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是女人又有什么问题?
真是的,女人不是挺好?我努力的挺了挺胸,将腰挪了个地,继续竖着耳朵听电话里的声音。
电话里好一阵沉默,“TAKE IT EASY,这事你自己搞定,不要想太多,别的回来再说。”里面的男人语气突然平缓下来,极力的安抚他。
他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眼睛瞄了瞄我,抿嘴道:“OK,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他便一下子恢复了沉寂,瞪向我的眼里满是探究,止不住的暴躁从眼眸里面倾泄出来。
难道因为我是个女人,他才会这么愤怒?世界如此美妙,我却让帅哥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我努力的表现出平和,勉强的扯动嘴角的肌肉,试图再挤出一个微笑,他无视我的微笑,沉默着看我,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我也只能跟着沉默,我和他彼此持续大眼瞪小眼,这也给了我细细的观察他的机会,他的唇不点而红,眉如柳条弯弯,鼻梁挺直,眸如点漆,稍稍一流转,流光溢彩,即便是沉默着,也遮掩不了他眉眼间优雅的气质,果然长的很是妖媚。禁不住,我为自己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而深深自卑……
“那个谁,对不起。”我甩甩宿醉的头脑,因为他眼中的暴躁而莫名其妙的道歉。
“没有关系。”挑而媚得眼睛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仅是一瞥,他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忍不住的笑意,他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嘴角抽动。
发生了什么?我傻乎乎的跟着他的动作摸上自己鼻子,那里湿润一片,收回的指尖上红红一片,居然是一大片鼻血,真是丢脸丢大了,我飞快用被子捂住鼻子,欲哭无泪。
悄悄的用被头擦开鼻血,我继续和对面的帅哥大眼瞪小眼,突然,我头脑恢复运转,尖叫着揭起被子,定睛看去,大吃一惊,我的手指颤颤惊惊得指着白色床单上的一抹鲜红,小心翼翼的问他:“难道我们一夜情??!!”
“是。”对面的某男点头表示确认,正色道“是一夜情,没有错,而且,……我也是第一次。”他的手慢慢松开被头,闲闲的靠在了墙上,神情放松不少。
靠,这副神态算什么?我努力控制嘴角的抽动,骄傲么,自豪么?还是示威?我也从屁股底下也摸出个手机,忍不住噼哩啪啦的按了起来。
“翠丝姐姐,是我……”话没有说完,电话里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叫,我只能将电话拖离耳朵,保证不刺破自己的耳膜。
“程宝珠,你夜不归宿!!!”翠丝小姐仍然咆哮“旅游团找你都找翻了……”
这样暴怒的咆哮,这样亢奋的情绪,肯定是没有办法沟通了。我默默地关手机,将翠丝的嚎叫声消灭于无形。
对面的家伙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做出一系列动作,嘴角上扬,眼睛带笑,见我抬头回看,微微一笑,低下头捡起床边散落的衣服,慢条斯理,一一套上。
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帅的MAN,身材欣长而精瘦,皮肤白皙,头发短短碎碎,衬得脸庞越发的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优雅贵气,即便是状况突然至此,他也可以如此的从容不迫。
穿戴完毕,他转过身来,捞起地下的衣服,向我递来,柔声道:“不要受凉,你先穿上衣服,其它的再说。”
接过衣服,提起吊带裙,我的眼珠差点瞪掉出来,吊带居然还是断的,昨晚战况果然激烈,我抬起头,提着断带看向对方,满眼震惊,古人诚不欺我,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孩子对不起他的斯文俊秀的长相。
他满脸尴尬,伸手握拳轻咳,转过身去,微微思索,将凳子上的西装扔了过来,“你先凑合穿着,出了酒店,赔你套新的。”
抖抖索索整装完毕,我想了想,走到窗前,对着他的背,伸出手去,咧开嘴巴,笑得明媚:“你好,我叫程宝珠。”
稍稍惊讶,他很有礼貌的转身回握,轻轻一笑,露出两只浅浅的酒窝道:“林凤眠。”
那一笑,就仿若春风拂过,千万颗树的枝头上,都绽放了最美的花朵。真的是非常,非常的艳丽。我看的痴了过去,握着的手越来越紧。
他微微惊诧,不动声色地抽手,我腆着脸,持续用力,拼命抓住他回抽的手,口水盘旋在口中。
“程小姐,”他皱眉,“你的手。”
天啊,居然皱眉都皱的如此有风韵,我无视自己的厚颜无耻,仍然紧握他的手,嘿嘿一笑道:“嗯,叫我宝珠,多握握手,有益于心血管循环。”
对面的帅哥微微的皱起眉头,轻轻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爆发道:“程宝珠小姐,我的心血管非常好。”他的脸色微微潮红,手上的力气渐涨。
我点头,表示认可,这才恋恋不舍的松手,我用力抓抓头,自我解嘲的朝他嘿嘿笑道:“所以要预防心血管疾病,多握手,多握手。”
刚刚那一幕,我知道我的表现象个彻底的花痴。可是,人生难得几回痴,短暂的花痴有利于身心的发育,这点,我非常纵容自己。
我笑咪咪的看他,且目不转睛。
他被我盯的颇为不自在,别过脸去,脸上有淡淡的恼。看的出他有着良好的修养,使他不会怒形于色,在我如此赤裸裸的注视下,仍然保持着平静。
“程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声音,这个自然,无论是谁,被注视久了,语气也会不善,这点我体谅。
“好。”我点点头,仍然痴迷的目不转睛,突然,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把拉住他,大叫:“等等,林先生。”
他猛的回头,眸如寒星,带着薄怒,将我的话堵在口中,“程小姐,今天这个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你也不能算是吃亏,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这么说吧,这事我不会负责,大家都是成年年,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林凤眠一下子激愤起来,他恶狠狠地顿了一顿,重重的磨了磨他雪白的牙齿,冷笑道:“我是个GAY。”
哈?好吧,我承认我终于彻底被震撼了。就说吧,就说吧,都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一扇窗,那里还会给你敞着门!这么帅的男人想一想也不可能是异性恋?
我终于从花痴的状态清醒过来,开始神色复杂的打量起对面的男人。
足足停顿了三秒钟,见我表情古怪,并不言语,对面的男人终于失去耐心,他果断的转身,伸手用力的拉开房门,恨恨的摔上,声音大得惊心动魄。
我从沉默中醒转,忍不住捶胸顿足的叹息,不要这么震撼吧,MAN,其实,我只是想问一问,具体房钱是不是大家AA。
请记住,这不是精神文明的问题,我们尚且停留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百年,请先解决本人的物质问题吧!这才是民生之道!
我悲哀的咬住衣角,呆了片刻,这才醒悟过来,快步跑到窗口边,伏在上面神经质的向楼下嚎叫:“我说林先生哇!你房钱不给就算了,居然一点精神赔偿都没有哇……”
姓林的那位,已经沐浴在宾馆之外的阳光下。听到我的嚎叫声,他的身影顿了顿,随即头也不回继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他的腿本来就长,步子迈的又急,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我怏怏的从窗台上爬下来,扒出皮夹点了点,不禁悲从中来。这下,真的要负资产了!
有报应,绝对有报应,抬眼看天,我学着鞋拔子教主,双脚一字叉开,双手在头顶挥舞,屈膝指天继续嚎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闪电一道,砸向客房,震得玻璃哗啦哗啦。
于是,我紧咬牙根,决定沉默。